“完了!”這一刻的陸八瓶忘了閃躲。
厲鬼撲來的剎那,他眼角余光看到四面八方都有鬼撲來。
這些鬼影摩挲,層層疊疊,將鬼影后持鞭的趙福生的面容擋住——他只隱約透過濃得化不開的黑氣看到了一個人站在原處。
“是馭鬼者!”
陸八瓶心中閃過這個念頭。
他本以為鬼離得這么近了,自己必死無疑之際,卻又絕境縫生。
那鬼霧所化的厲鬼頭顱撲向他臉頰的那一側,只帶起陣陣陰風,接著鬼霧撲散在他臉上,如同暴雨梨花針,鉆刺入他毛孔之中,帶來劇痛。
他的臉皮被撕裂,可鬼氣僅只入侵他肌里約半寸便停住。
大量熱流從他臉頰側上噴涌而出,疼痛后知后覺傳入他腦海。
有了疼痛的刺激,陸八瓶很快意識到自己死里逃生。
“她不是要殺我!”這樣一想,他立時變得興奮。
同一時刻,鬼鞭落地,‘砰’的聲響里,水花泥漿四濺,陸八瓶感覺地面震了一震。
那幾乎與他陰影相融合的鬼影被劈開了。
厲鬼被劈開的剎那,陸八瓶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擔。
他心中大駭。
事實上在此之前,他壓根兒沒察覺自己被標記了。
此時他自然反應過來:那先前問自己話的馭鬼者是救了自己一命。
他也不是傻子,一脫困后先退出幾步,打算逃出村莊再說。
可陸八瓶的腳步陷入泥濘中,此地的泥濘似是格外的粘人,令他動作遲鈍。
他狼狽至極的疾退三五步,眼見離村頭越來越近,他轉身打算狂奔,但剛一動,地面被趙福生以鬼鞭抽斷的鬼影站起來了。
鬼影身上長滿了長短不一的觸須,從陰影看來,它像是一支才從土里挖出來的‘人參’似的。
厲鬼以詭異的姿勢站立,趁著眾人都沒反應過來,伸手拍打陸八瓶肩頭:
“陸八瓶。”
它喊了一聲。
趙福生鬼鞭回收,正欲再次伸手甩鞭,耳畔便聽到厲鬼喊魂了。
她連忙出聲提醒:
“別答應。”
可她說晚了。
陸八瓶對百里祠的危險沒有半點兒察覺。
興許是早在與伍次平對話,確認對方是‘人’非鬼后,這一行令使便已經放松了警惕。
雖說進村后發現鬼藏在自己身上,可他犯了先入為主的錯誤,以為鬼只是寄身,此時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趙福生雖說講了什么,但他急于逃命,完全沒聽進心里。
有只手搭在他后肩膀上,喊了他一聲:
“陸八瓶,你要去哪里?”
他喉間發癢,鬼使神差應了一句:
“噯。”
答應完后,腦海里還在想:那馭鬼者說了什么呢?
‘別答應!’
他意識到這一點,瞬間嚇得毛骨悚然。
“救——”
他求救似的扭頭往趙福生看去,但在扭頭的剎那,一張青白的鬼臉在他頸間出現。
厲鬼的手像是十根細長的鋼刀,插入他的頭顱頂。
血順著他的面容大股大股淌下,眨眼之間,厲鬼剝下了他完整的人皮。
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際,快得眾人甚至來不及驚呼,陸八瓶便已經被厲鬼殺死。
鬼物殺人剝皮后,將人皮往自己身上一披。
被剝下人皮的尸身血肉模糊,一頭栽倒在地。
落地的瞬間,地底突然涌出大量古怪、纏復的根須。
這些鬼須接觸到生人血肉,如獲至寶,死死將其纏住,將其拖拽入泥漿之地。
‘咕嚕、咕嚕。’
泥漿冒了兩個泡,血色下沉,瞬息之間,陸八瓶的尸身便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