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家人見面商談了婚禮的大致方向后,周進步又要回京都了。
周進步本來就忙,百忙之中抽時間過來。一方面是想要見一見陳知年的家人,一方面是給周辭白和陳知年送東西。
“時間定下來了,給我打電話。”周進步拍拍周辭白的肩膀,眼神深幽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坐上車,從車窗探出頭來,“好好過日子。”
“我會的。你也注意身體。”看著周進步斑白的頭發,周辭白嘴角微抿,好一會,語氣有些別捏的說道,“注意養生。”已經不再年輕了,不能在奮斗三天三夜后躺一躺又是一條好漢了。
周進步能走到今天,和他的‘拼命三郎’有關。周進步是個工作至上的人,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為工作讓步。
周進步坐在車里,看著周辭白的身影越來越小,最后變成一個小黑點,最后看不見。
“長大了。”周進步的聲音里說不出的落寞。
司機從后視鏡里看了周進步一眼,沒有說話。周進步也不需要他說話,他只是覺得心口沉悶,想要說說話,發泄一下。
唯一的兒子長大了,要結婚了,以后會有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家庭。
“越來越遠了。”
周進步回頭看一眼,除了路邊的燈和樹,什么也看不到。每次在見過周辭白后,周進步就會想起當初送周辭白來羊城的情景,一遍一遍的浮現在腦海里。
越來越清晰。
當時,周辭白說過的話,周辭白氣憤的臉,周辭白失望怨恨的眼一幕一幕,一幀一幀的呈現在腦海里。
揮之不去。
隨著年齡的增長,越來越清晰,好像刻在腦海里一般,抹不掉,忘記不了。
人家都說年紀大了,記憶力不好。但周進步卻能清楚的記得那天發生的事情。
對兒子虧待的愧疚將會伴隨他終生。
見過周辭白的家人后,陳知年的爸媽也要回東莞去了。陳知年勸爸媽留在羊城,但被阿爸拒絕了。
“你自己好好干,我就不摻和了。”雖然也想留在羊城幫陳知年,但阿爸考慮再三后,還是拒絕了。因為他不止陳知年一個孩子。
如果他在陳知年的公司幫忙,以后孩子們會不會覺得這公司是他的?然后想要分一份?還有,如果他在的話,一些親戚老鄉肯定會源源不斷的過來,找工作,借錢。
這些都是麻煩。
這是阿爸不愿意看到的。
思來想去,阿爸覺得還是回東莞更合適。
雖然苦些,累些,但他已經習慣了。再辛苦幾年,給孩子們多留些錢,然后再回青山鎮養老去。
阿媽也不贊同留在羊城,“如果有親戚或者老鄉找來,能拒絕就拒絕。”
“爸媽,你們放心。公司請人都是有學歷要求的,最少也要高中畢業。”當然,如果是長得漂亮的女孩想要在門店當銷售員也不是不可以,可以培訓。
青山鎮的姑娘還是很漂亮的,站著就是一道風景。如果在門店當銷售,應該能吸引不少的顧客。
不過,青山鎮的年輕姑娘們應該看不上這份銷售的工作。
陳知年送爸媽去東莞,然后又送外婆去大舅家。
大舅租住的地方很小,是一個十平不到的小單間,一張鐵床靠墻擺放著,然后一張小木桌,沒有什么家居電器,很簡陋。
一些雜物就直接堆放在地上,看著有些亂。
廣東的天氣本就潮濕,再加上各種東西堆放在地上,容易滋生各種小蟲。陳知年站在門口,看著一只蟑螂從旁邊的角落里飛快爬過,大舅和大舅母視若不見,或者說已經習慣了。
其實,很多在羊城打工的人都是租住這種潮濕破舊的老房子,因為租金便宜。
“你們”外婆一巴掌拍在大舅的后背,“你在羊城十幾年,就混成這樣?還不如回家種田。”
明明過得不好,卻偏要回老家吹牛說自己過得多好多好。
“你不是賺了很多錢嗎?就住這樣的地方?也不怕風濕?老寒腿?”外婆氣惱又心酸、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