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給皇上請安。”宋驍進來時,江皇后由蘭心和蘭蕙扶著起身,緩緩的蹲身行禮。
宋驍忙快走兩步扶住她,兩人一同在軟榻上坐下。
“皇后可是哭過”宋驍見江皇后眼角的紅痕,跟江念善如出一轍。
江皇后笑笑,倒沒避諱道“今兒善善走,妾身有些不舍,讓皇上見笑了。”
宋驍心中覺得愧對皇后,一時竟沒接話。
“皇上,妾身覺得自己怕是不能好了。”江皇后似是沒察覺宋驍的反常,自顧自的道“妾身雖深覺愧對您的厚愛,可妾身離開后,后宮姐妹們亦是能服侍好您,妾身覺得安心。”
“至于靖安侯府,皇上亦是格外恩組,妾身也沒什么不放心的。”
“妾身放不下的唯有善善。”
江皇后的話如同針一樣,刺進了宋驍的心。
他只覺得喉嚨發澀,想要哄江皇后把江念善嫁人的話,竟說不出口。
“皇上,妾身確實偏心善善。”江皇后轉過頭,靜靜的望著宋驍。“若妾身去后,還請皇上多照拂些善善。”
宋驍心中駭然。
江皇后沒說要讓他給江念善賜婚,而是讓他照拂江念善
果然還是沒能瞞住江皇后么
“皇后別說喪氣話,太醫才跟朕稟告過,說是你病情平穩了許多。”宋驍罕見的生出些局促之感,顧左右而言他道“你的病會好的。”
江皇后唇角微勾,神色愈發平和淡然。
“朕答應你。”宋驍把心一橫,緩緩的道。
“天子一諾千金,妾身就放心了。”江皇后像是也松了口氣,神色松快了不少。
宋驍又怕她從此喪失求生意志,又道“朕的照拂只是一時,到底還要你這個皇后姑姑給撐腰。”
江皇后含笑點點頭,她應道“那是自然,妾身怎么會這么快就丟下善善呢”
今日江皇后的話終歸是透著一種不祥的感覺,是在交代身后事。宋驍想說些什么開解她,卻察覺到兩人的話題始終沒離開江念善。
“皇上,自從您登上大寶,至今還未選秀。”江皇后倒沒有騙三妃,她真的在宋驍面前提了。“雖是妾身身子不好,張貴妃和慧妃她們自是會安排好這些事,不能耽誤新人進宮。”
現在宋驍如何有心情去選秀,當即便婉拒了。
“不急于一時,張氏她們還擔不起來。等皇后病好了,親自主持罷。”
江皇后聽罷,垂下了眼,掩去了所有情緒。
靖安侯府。
念善走時坐著侯府的馬車,帶著兩個丫鬟去了。回來時卻是宮中的馬車,還是兩輛更加寬大舒適的。
馬車行駛得極為平穩,幾乎感受不到什么顛簸。
映月陪著她坐在一起,李嬤嬤帶著意溪和銀星坐在后面的馬車跟箱籠在一起。
她知道李嬤嬤是王府里的老人,是宋驍奶娘陳氏手下得用的人,這次才被派來照顧她。她久在定王府知道內情,靖安侯府的人卻不知道。
“皇上交代了,李嬤嬤和奴婢都是皇后娘娘賞給您的。”映月跟她解釋道。
這樣一來便合情合理了,京中世家貴女,出嫁前多會請宮里出來的嬤嬤們教規矩。以念善的身份和江皇后的偏愛,賞她兩個人并不會引起懷疑。
念善點點頭。
她昨夜沒有休息好,加上又哭了一場,總沒什么精神。
映月貼心的替她在腰后放好大迎枕,扶著她靠了上去。“等快到時,奴婢叫您。”
念善領了情,馬上就要回府面對家人,她總不能表現得狼狽。
不過她并無睡意,瞇了片刻便睜開了眼。
映月打開妝奩匣子,替她重新上了妝,又把靶鏡拿了過來。
鏡中的人依然是艷光四射,眼波流轉間嬌媚動人,一切仿佛跟她才入宮時并無不同
馬車很快在靖安侯門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