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寒逸指腹在他下巴摩挲了一下,松開了他“坐著吧。”
說罷他起身進了廚房,拿起了沒切完半個檸檬,嫌棄地看了眼宋欽揚歪歪扭扭刀工,接著切起來,每片都薄厚均勻。
“胃不行還非喝檸檬水。”
謝寒逸邊往杯子里倒蜂蜜,一邊小聲說著。
我是替你泡啊,宋欽揚盯著他背影,笑彎了眼睛,還是沒說出這句話。
其實有時候謝寒逸對他挺溫柔,而且這種溫柔只有他一個人見過。
他心里忽然冒出個很傻念頭,這頭撞得還挺值,想完趕緊晃了晃腦袋。
謝寒逸隨便穿了件浴袍,卻盡顯出高挑身型,頭發并沒有完全吹干,發梢還濕漉漉。
宋欽揚很想問,他今天為什么一回來先洗澡,但又想到了早晨對峙,臉上掛著笑僵了。
“沐浴液是你新買么挺好聞。”謝寒逸背對著他道。
“是啊。”
謝寒逸又說“浴室地毯該換了。”
“好,我跟阿姨說一聲。”
“熏香也有點沖。”
這接連暗示,宋欽揚忽然明白了,低著頭在謝寒逸身后放肆地笑了笑,然后收斂笑意問“你今天怎么回來就洗澡啊”
看他終于問到了點上,謝寒逸滿意地端著杯子轉過身,唇角微揚“今晚坐我旁邊那女,非要往我身邊靠,香水味都飄我身上了,你聞見又要吃醋。”
宋欽揚一愣,辯解道“我可沒有經常吃醋。”
“最好是,”謝寒逸把杯子遞給他,低頭看著他,薄唇不自然地抿了下,才開口,“那個女演員,是我認識一個投資方情婦,前一段那人把她甩了,新戲也黃了。昨天又一起吃飯,她沒堵到那人,就堵了我,真是瘋子,我本來不想跟你講圈里這些破事。”
他說完,觀察著宋欽揚表情,其實他并沒說實話,這個女人實際上是宿家二少爺情婦,那腦殘跟她說了不少家里還有他事,現在人逃出去了她找不到,昨晚就在宿家出來必經之路上堵了他,用手里證據要挾他給自己資源。
宋欽揚沒料到他這個時候忽然解釋早上事,神色有些怔然,緩緩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其實這種緋聞我從來不信。”
看著他出乎意料,又深信不疑眼神,謝寒逸心里像被細密針戳了一下。
他扯開話題問“是么不知道是誰,我每場活動都要盯著,明明人在這,還要跟我助理打探我消息。”
宋欽揚一下被戳穿心事,不自然地偏開目光,干咳一聲“我這不是不信任你意思,只是”
只是想和你更靠近一些。
謝寒逸看出他窘迫,偏要轉過來看他眼睛,語調慵懶又蠱惑“你就這么喜歡我累不累”
宋欽揚無處可躲,只能彎起眼睛,毫不遲疑地承認“喜歡啊,不累。”
他瞳色不是很深,卻很亮,如星輝醉灑落滿秋池,笑起來明顯臥蠶更添了幾分鮮活暖意。
沒人會看不出這是看向深愛之人眼神,并無過分灼熱貪婪,像滿掬了心底清甜柔情在掌心,小心而期待地問你要不要
是宋欽揚每一次對他表白時眼神。
像面清澈明鏡,襯得對面人就沒那么坦蕩純粹。
明明是他主動問,最后卻先移開了眼。
晚上他們躺在床上,宋欽揚忽然想起“差點忘了,還沒恭喜你。”
“不算什么。”黑暗里謝寒逸聲音清清冷冷。
“我特別喜歡你這張專輯,每張都有新突破,太厲害了。”
宋欽揚作為一個理科生,腦子里沒什么華麗詞藻,每次評價他音樂無非是厲害,好聽,驚艷,但比媒體虛情假意吹捧聽著舒服多了。
“其實差評也不少,無非是說我風格固化之類。”
可能是夜色太深,宋欽揚從他聲音里難得聽出了一分寂寥,忙道“可也有更多人為你瘋狂啊,按你自己想法來就好。”
“我也沒在乎過,”謝寒逸漫不經心地輕笑道,“有個樂評人說挺有意思,他說我能過于理智地控制投放在每首歌里情緒,享受提著線操控音樂感覺,恐懼失控,所以把靈感框住了。如果我能感受一把徹底失控,才能有巨大突破。”
宋欽揚印象里謝寒逸總是冷靜而矜傲,目視前方,從不理會周圍聲音。這樣子好像要跟他談心似,實在是少見,他心里止不住激動起來。
他靜靜地聽完,想了想道“聽起來有點玄乎,我倒覺得保持清醒很好,希望你不要體會到失控。”
因為那感覺他太知道有多難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