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微的鉛中毒,”霍華德·托德醫生說,他的漢語講得已經很嫻熟了,“以及體力透支。說真的,為什么不早點把他送到我這來?”
我們又不認識你!一旁的徐蕾蕾和黃大夫頭疼。而且我們本來就是打算把他轉移到大醫院的……
“你們先出去一下,我有話對托德醫生講。”陳強對徐蕾蕾和黃大夫使了個眼色。
兩人當即退出。房間只留下了陳強,托德,以及治療室里又睡著了的古代來客。
“實話實說,”托德醫生處理過很多棘手的病例,眼前的也許不是最危險的,卻是最奇葩的,“這人能活到現在真是個奇跡。”
“既然這已經是個奇跡了,”陳強說,“就讓他在您的無菌病房里多待幾天,您順帶為他補上點常見的疫苗吧。”
和18世紀相比,當代的細菌和病毒更加兇猛,陳強是真擔心,貝老爺子還沒出醫院的門就感染了什么東西直接掛掉了。
托德醫生瞪大眼睛。
“你該不會說,他連——”
“……什么都沒接種過。所以拜托你了,醫生,”陳強嚴肅的說,“請一定要讓他活下來。”
“他真的是德國人嗎?”美國人托德大聲抗議,“他真的不是來自某個中非的原始部落,或者印度洋群島的——”
“他的確是德國人。”陳強面無表情。他不擔心托德醫生會泄露貝多芬的存在,事實上沒有地頭蛇的陳強父子的幫助,托德醫生的私立醫院根本不會像現在這樣安穩,他還欠著陳強父子一大筆錢呢。
“該死,這就是為什么我討厭德國佬。”
“為什么要討厭德國人?”陳強好奇。
“因為我的姓氏在德語里的意思是‘死的醫生’。”
已近不惑之年的托德回憶起了遙遠的過去,自己在醫學院讀書的時候,那個德國人室友因為這個爛梗嘲笑了他整整五個學年。
陳強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你要笑就笑吧,”托德終究是不敢對著陳強發脾氣,“我確實不喜歡德國人,但搞音樂的除外。”
“哦?為什么?”
“我熱愛德國和奧地利的古典音樂,”托德醫生一本正經的說,“可惜現在,愿意追隨大師腳步的人越來越少了。”
“那實在是好得很啊!”陳強對著白色的天花板感嘆。
“我怎么感覺你話里有話?”托德醫生在心里過了個心理學大成功。
“什么也沒有,”陳強說,“我很好奇,您說的大師是什么樣的?巴赫,勃拉姆斯這樣的?”
“貝多芬、巴赫、莫扎特、勃拉姆斯那樣的,”作為一名資深古典音樂愛好者,托德醫生的話語里透著虔誠,“他們真是上帝派來人間的使者。特別是貝多芬,大師中的大師,他就像是神之雷霆一樣威嚴。”
陳強的目光越過托德肩膀,望向昏睡中的老貝。
哥們,你知不知道,被你說成是神之雷霆的那位先生,現在正在你身后打鼾?
“所以,你給我找的到底是個怎樣的病人啊。”不明真相的托德兀自念叨不已。
托德本來打算下個月去歐洲一趟,去聽柏林愛樂樂團的歐洲五月節音樂會,他們的新任指揮將為大家上演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和田園交響曲。
偏偏陳強在這時候突然出現,還特別囑咐托德,在這位病人好起來之前,必須時刻盯著他,不得離開。
一切都泡湯了。
“運氣好,”托德樂觀的想,“他好得快一些,我還能趕得上音樂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