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肖府,姜妙已經睡著了,肖徹將她放在外間羅漢榻上躺平,這才想起兒子還在后面。
他起身出去,找了好久才在垂花門外的夾道上見著人。
小家伙蹲在那兒,任憑露珠怎么勸都不肯再走。
肖徹走近,垂眸望著他,“蹲在這兒做什么”
小寶抬起頭,小臉上氣哼哼的,“走不動,沒人背。”
露珠面色一白,“廠公”
她先前說過背他的,但小家伙就是不肯讓她碰。
“無妨。”肖徹并未生她的氣,彎腰把小寶抱起來。
小寶哼道“不要抱的”
話音才落下,就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完全沒看懂他爹是怎么做的,已經讓他穩穩趴在他背上。
露珠瞧著小家伙乖巧下來的樣子,有些哭笑不得,跟著肖徹去往修慎院。
姜妙睡著了,小寶下來后進去看了一眼就又重新出來,在院兒里跟露珠玩。
肖徹坐在羅漢榻前看著她安靜下來的睡顏,面上還暈著醉酒的潮紅,他伸手輕輕碰了碰,觸感細膩光滑。
天氣微熱,肖徹沒有給她蓋被子,只是把她因為亂動而落下半幅的裙擺拉上去。
之后,他挑開珠簾來到外間,把元竺喚進來。
“廠公。”元竺在一旁恭敬站著。
肖徹問“聘禮準備得如何”
元竺說“都已經差不多了,廠公若要下聘,隨時都可以。”
肖徹“嗯”一聲,“挑最近的日子。”
姜妙睡到姜旭的婚宴散席,就被姚氏帶著小安子來接走了。
一直到回家躺床上,她都沒醒。
姚氏把她安頓好后從里間出來,就見小寶扒著落地罩探進半個腦袋往里瞅。
一副做賊心虛又好奇的小模樣。
姚氏讓他給逗樂了,但面上還是故作嚴肅,問他,“小寶,你在那瞅啥呢”
小家伙馬上把腦袋縮了回去,躲在外面一動不動。
姚氏大步跨出來就彎腰把他抱起,坐到一旁的圈椅上,問,“之前你娘喝醉了,你怎么不來找姥姥”
小寶絞著手指,說自己跟爹爹在一塊兒。
姚氏沉默了會兒,又問,“那你為什么管他叫爹”
姥姥好像知道些什么呀
小寶開始裝傻,嘟著小嘴巴說想睡覺。
姚氏想著,這么小的孩子,之前讓他喊姜旭,“舅舅”都能喊成“丟丟”的,他知道個屁,那樣喊肖徹,多半是因為自打出生就沒爹,好不容易出現個對他好的,就自然而然地喊上了。
怕他吵到姜妙,姚氏把小外孫抱回自己房間,小家伙入睡很快,沒多會兒就只剩呼呼聲了。
姚氏坐下來,望著小寶那張越長越肖似他爹的臉,想到她頭一次見肖徹時,他就把所有事情都跟她坦白了,說孩子是他的,當年奉命出差回來經過涿縣,因為毒發,陰差陽錯之下跟姜妙有了染。
他因為神志不清,再加上醒來時姜妙已經不在,所以完全不記得還有這么回事兒,但后來得知了真相,便想著盡量去彌補,還望岳母能暫時為他保守秘密。
姚氏當時的心情就好似打翻了五味瓶,恨他毀了妙娘的一生,但見得他對妙娘母子那樣體貼細致,又不忍心真的出言去責怪,整個人矛盾又糾結。
姚氏當時還問他,打算瞞著妙娘多久。
肖徹的回答是,不會瞞一輩子,但現在時機未到。
自家閨女什么性子,姚氏是再清楚不過的。
一直以來,妙娘都對那個玷污了她的男人恨之入骨,一旦讓她得知那人就是肖徹,她肯定無法接受。
所以每次看到姜妙面上流露出對肖徹的信任和依賴,姚氏心里就說不出的難過。
有時甚至想著,要不,就瞞一輩子吧,讓她永遠都不知道,就不會有痛苦。
可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若不選個合適的時機讓她知道,等將來自己發現了這個真相,后果只會更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