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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冬天格外冷,才十月,第一場雪便撒鹽似的飄了大半個南齊。
肖府妙言軒內。
屋子里燒了地龍和火墻,一片暖意融融。
姜妙坐在繡墩上,面前擺放著一個炭火盆,燒紅的獸金炭上,烤著兩個冒著甜香氣兒的紅薯。
小寶流著口水坐在一旁等吃。
外頭冷,小家伙穿得圓滾滾,頭上戴了個風帽。
姜妙拿著火鉗,時不時地翻兩下,然后看向一旁的男人,“你以前吃沒吃過烤紅薯”
姜柔已經安葬,就葬在姜妙自己買的墳地里,肖徹見她這幾日心情不大好,便沒去東廠,特地在家陪她。
聞言,肖徹說“你烤的沒吃過。”
他隔她近,低沉醇厚的嗓音掃過她耳邊。
姜妙想到小寶還在,耳根不由得泛了紅,輕咳一聲,“你別誤會,我只是想到柔娘的事兒,帶累了廠公的名聲,實在無以為報,所以給你烤個紅薯。”
肖徹問“既然是報恩,一個烤紅薯就夠了”
姜妙稍稍側頭,就見他湛黑的瑞鳳眸里,染了幾分興味,擱在這樣的談話背景下,多少有些曖昧。
大概是被她無措的表情逗樂,肖徹笑了笑,“兩個吧。”
姜妙“”
小寶嘴角微抽,自從大婚之后,他爹在套路媳婦兒這一塊,拿捏的是越來越熟練了,張口就來。
但是,能不能優先考慮一下親生的兒子炭盆上就只烤了兩個紅薯他已經坐大半天,屁股都快坐酸了
這時,元竺挑了猩紅氈簾進來,稟道“廠公,劉公公來了,說是陛下有請。”
姜妙聽說過,劉公公是崇明帝跟前伺候的大太監,能得他親自來請,可見肖徹的分量有多重,同時也說明,這一去,事情并不簡單。
她大概猜到了,崇明帝讓肖徹入宮,為的正是最近坊間熱度不減的“東廠仗勢欺人”一事。
明艷的小臉微微沉了沉,姜妙沒說話,只伸手用火鉗把紅薯夾出來,然后顧不上燙,一邊吹一邊剝,手指被燙了好幾下,不等肖徹勸阻,她已經快速剝了一半,然后遞給他,“這個你拿著路上吃,剩下的那一個,我等你回家吃。”
印象中,這是她頭一次把肖府稱作“家”,而且明明很擔心,面上卻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肖徹心里涌上些微的暖意,一手接過紅薯,另一手揉了揉她的腦袋,溫聲囑咐,“天冷,就待在家里,別出去亂跑。”
姜妙“嗯”一聲,低下頭不再看他。
肖徹咬了一口紅薯,然后跟著元竺走了出去。
姜妙把剩下那個紅薯剝給兒子,之后便歪到小榻上,捧著肖徹從東廠帶回來的地志,心緒卻有些煩亂,沒怎么看進去。
肖徹抵達太和殿時,身上還殘留著一股烤紅薯的甜香味兒。
崇明帝等候已久,都快等睡著了。
聽得動靜,他掀掀眼皮。
承恩公看了肖徹一眼,譏諷道“肖督主最近是越來越懶了,都還沒到過年放假,就連東廠都懶得去,老爺子好歹是年過半百才讓的位,您這才二十來歲,莫非就已經淡泊名利打算提前回家頤養天年了”
有幾位大臣聽得承恩公這般肆無忌憚地明嘲暗諷,忍不住笑了下。
肖徹沒作理會,在殿中站定后,給崇明帝行了個禮。
崇明帝問他,“你可知今兒傳你來所為何事”
“微臣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