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所獲的他安靜下來,重新坐回高腳凳上,他抬起那杯酒,送入口中。帶著蘋果香氣的爽口液體涌入口中,流過舌尖上的每一個味蕾,然后滑入喉嚨。
是白石悠希親手調制的mojito。也只有那個人才能連他的味覺也一同掌控到這種地步,只要一點,就能讓他分辨出那個人的專屬味道。
理查德垂眸看著手中的酒杯,向來聰明的大腦再一次陷入混亂。
“悠希……送這杯酒的那個人有沒有說什么?”理查德問調酒師。
調酒師忙碌著,沒有回頭:“沒有,那位先生只留下這杯酒,說是給你的臨別禮物。”
“這樣啊,我知道了。”
他坐在那里,沉默下來。睫毛蝴蝶斂翅一般自然下垂著,眼眸憂傷,其中流轉的波光仿若星辰墜落,就連燈光也染上憂愁的色彩。
一口口將杯中酒飲盡,理查德站起身向調酒師告別。“再見,調酒師先生。”
調酒師放下手中杯子,低眉斂目:“再見,理查德先生。”
目送理查德推門離去,男人倚在欄桿上側首看向坐在黑暗中的白石悠希:“這樣真的好嗎,明明把他留下來也可以。你不是舍不得他嗎?”
白石悠希手里同樣捧著杯mojito,他身上的傷比之前更多了,黑色背心裸.露的大片肌膚被繃帶包裹著。白石悠希低頭抿一口,咧著嘴角笑,又因為扯動臉上的傷口倒吸一口涼氣,他捂著臉上的傷口,第一百八十次在心里咒罵對自己臉蛋動手的混蛋。
“比起他離開,更舍不得他受傷啊。”白石悠希聳聳肩:“你也知道的,如果留在這里他只會被卷進無謂的紛爭里,到時受傷在所難免。”
他交疊起雙腿,臉上露出微妙的嫌棄神情:“明明只是來談戀愛的而已,為什么要有這么麻煩的人物設定啊。還好我比較機智,不然見到理查德之前就已經□□掉了。”
“這種麻煩的東西我自己都受夠了,怎么可能再把他拉進來。那樣不是硬生生給自己加難度嗎,我又不傻。”
男人聽不懂白石悠希在說什么,卻也理解他的顧慮。他撓著頭,想了想,說:“在沒有別的勢力插手的情況下想要清理拉特納普勒最快也需要一年,更何況其他勢力不會對我們的行動視而不見,帶來的阻力可想而知。”
“你就不怕在這期間他喜歡上別人嗎?”
“喜歡別人?怎么會。”白石悠希轉動指尖的手機:“我可不會給他這樣的機會啊。”
“要知道,雖然現在的局面有點麻煩,卻也給游戲增添了不少趣味。”
銀發的青年笑得燦爛:“我很期待哦,作為陌生人的第一次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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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查德離開拉特納普勒的那一天天氣仍舊沒有放晴,朦朧霧雨籠罩了整個城市,就連喧囂也沉寂在煙雨之中。如同他來時悄無聲息一般,他的離去也無人知曉,無人送別。
見理查德一直望著窗外,熟悉的,陌生的景物不斷退后,不斷從視線里消失。
見他這樣,拉納辛哈調笑道:“舍不得?”
這樣意味不明的話,理查德不知道他是在說舍不得這座城市還是說舍不得這座城市里的某人。于是他沉默著,沒有回話,只是仰頭靠在椅背上,淺淺嘆息。
就連他自己也不清楚,此刻是在為什么而嘆息。
登上飛機的那一刻,理查德的手機震動了下,他收到了一條信息。
陌生的號碼,短信只有一個單詞,帶了個可愛的表情:【bye】
仿佛早上出門工作的告別,仿佛外出野餐的告別,輕飄飄的,如同鴿子落下的羽毛,感受不到一點重量,好像再過幾個小時就能再見面一般。
理查德捧著手機,手指幾次移動到刪除鍵上,最后卻還是下不了決心,只能退出界面,當做沒看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