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神的神龕離這里很近。
近到其實剛才他們來神社的路上就曾路過,只不過被所有人忽略了而已。
那是一個小小的,如同鳥房一樣大小的神龕。神龕被厚重的雪壓在下面,等到掃去積雪,清理殘枝落葉,才漸漸露出真面目來。
夏目蹲在神龕前,神色復雜:“這就是……悠希的神龕。”
看悠希的模樣就知道他的處境不會太好,但從沒想過會是這般光景。
也曾精致華麗的小小神龕早已褪變成陳舊腐木的顏色,屋頂破漏,門檻殘缺。龕前也只有草木的味道,找不到半點祭祀的痕跡。
“……那小子能堅持到現在,很強。”就連貓咪老師面對此種場景也只能發出這樣一句感慨。
“秋神他呢,說要等一個約定。他曾經和人類定下了一個約定。”陌生的神明是穗的神明,算是象征豐收,過去那些歲月里也是非常受人敬仰的神明。
她輕聲說:“為了完成這個約定,他什么都可以不要。”
她耗費了不少力量才讓她的神社能夠矗立到現在,但秋神放棄了他的神社,他所有的力量都用來保障自身的存活。
“你知道和秋神定下約定的是誰嗎?”夏目還記得他問話時穗的神明的神色,那是蹙著眉帶著點傷感的神情,那是同病相憐的神情。
“人類壽命很短。”穗的神明說:“失去信仰的神明為了延續自己的生命,常常會以沉睡的方式減少能量的消耗。”
“那之后,我已經睡過三次了,所以我不知道離他們定下約定過去了多長時間。”
“秋神一直都沒有睡,他一直在等那個人。我不知道那個人還在不在……不,一定還在的。”
“我這次醒來,秋神已經不在森林里了。”
昏睡的神明枕在夏目腿上,被他輕柔的撫摸著。黑貓的毛柔軟順滑,像有磁力般牢牢吸住人的手掌,非常容易讓人上癮。
“怎么了?”神明半睜著眸子看他:“今天心情不好,又被妖怪追了?”
悠希沒有陪他上學的日子,每天回來他都會選擇性的將自己遇到的事和他說一下,隨口感慨幾句。
“是啊,好在我跑得快,他追不上我。”夏目摸摸他的腦袋,他敏感的動了動黑貓耳朵,乖巧地趴著。每天只有這個時候他會短暫的清醒一下,然后很快又會睡過去。
“對了,之前遇到個凍暈的河童,要不是貓咪老師眼尖,可能他會被凍死在雪天里。”夏目說的正是那個給他線索的水生妖怪。“他是來拜訪朋友的,結果之前走錯了路,后來雪來了,就走不了了。”
說起那個河童的操作夏目仍是有些想笑:“氣溫下降之后水里比較暖和,他就一直將自己藏在水里,結果整條河都被凍住。”
想象著河童在冰層里張牙舞爪拼命掙扎地模樣,悠希彎著眼角輕聲回答:“確實是個笨蛋妖怪。”
簡單聊過幾句,悠希吃過藤原夫婦為他特制的病號餐之后重新陷入了沉睡。
夏目看著他,難掩擔憂。
“明天就好了。”貓咪老師打了個呵欠,跟著夏目東奔西跑他也很累好嗎。
正如貓咪老師所言,第二天清晨悠希便在難得的日光下睜開了眼睛。
“早上好,悠希。”夏目捧起黑貓,看他在自己手中化作小小神明模樣。晨光里,精致的眉眼讓夏目有剎那心悸,恍惚中有種熟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