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一刻,他的語氣、神情、姿態,都是那么的熟悉而微妙,連帶著他整張面孔給人的感覺,都好像跟剛才不一樣了似的。
平凡變成了偽裝,笑意增添了狡猾,他幽幽地望過來,眼底一片深不見底的漆黑,冷漠如屠夫打量待宰的羔羊。
鄭安秋
這個幾乎稱得上恐怖的名字,如同閃電一樣在腦海中劃過。
童雋剛想說什么,卻覺得舌頭發澀,四肢麻痹而無力,眼皮也止不住的沉,恨不得下一刻就閉上,再也不要睜開了。
他幾乎是跌坐回了座位上,在清醒的最后一刻,心中念頭飛轉,手機從褲兜里無聲無息地滑出來,被丟進了桌子底下扔滿了廢紙的紙簍中。
下面都是柔軟的衛生紙,這一下并沒有引起什么動靜,但也耗盡了童雋最后一點的力氣。
鄭安秋滿意地看著他,探手過去,撫摸了一下童雋的頭發。
“看你這孩子,越來越不像小時候那么可愛了。”他親昵地責怪道,“說不要叔叔請你喝酒,這不還是得聽話嗎”
他把兩人的面錢和啤酒錢給結了,伸手將童雋扶起來,和他一起往外走。
童雋覺得自己陷入了一種十分詭異的狀態里。
他四肢無力,身體不聽指揮,被鄭安秋拽著一帶,幾乎像提線木偶似的,身不由己地跟隨著他的動作向前,偏偏意識還是半清醒的。
鄭安秋找到童雋的車鑰匙,帶著童雋上了車,把他的那輛小跑沿著另一條公路的岔口開了出去。
他沒有過收費站,而是上了另一條盤山路,一直開到山道口,鄭安秋才把車拐到一邊,停了下來。
他伸手到童雋衣兜里,翻找他的通訊設備。
發現摸不到童雋的手機時,鄭安秋頓了頓,然后哂笑一聲,說道“你這孩子,挺聰明的。”
童雋閉目養神,并不理他。
后面很快開來了好幾輛車,接連停下,有人從上面下來,問道“鄭哥,這就是你要的人”
鄭安秋“嗯”了一聲,說道“你們來一個人開他這輛車,去外面繞一圈,注意遮住臉,另外的人開咱們的車,分別從四個方向上山匯合。等到聯系上他爸,咱們就直接出境。”
這個決定大概有點突然,幾個人站在原地都沒做聲,童雋閉著眼睛,假裝漠不關心,實際偷偷豎起了耳朵。
鄭安秋道“有什么問題,盡管提。”
“鄭哥。”一個有點粗的聲音道,“這一走,咱就不回來了啊我剛泡上一個妞”
鄭安秋很有耐心地說“警方知道這件事,比我預想的要早,所以咱們現在必須要避一避風頭。先借助童海生的勢力,從東南亞轉道歐美,只要在外面過上幾年,不過有人記得你們。到時候想回來,換個身份也不難。”
另一個人也說“華子,鄭哥是為了咱們好,就聽話吧。放心,我知道你這段日子過得舒服,到時候錢少不了你的。”
華子果然被他最后一句話打動了,說道“成,鄭哥,我跟著你。”
童雋暗暗記住他的名字,從睫毛的縫隙里往外看了一眼,這人不到三十的年紀,高大魁梧,皮膚黝黑。
隨即,鄭安秋又用一塊微濕的手帕緊緊捂住他的口鼻,一股說不出的嗆人味道直涌上來,十幾秒之后,他便失去了意識。
宿主宿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童雋才迷迷糊糊地清醒過來。
當想起自己被鄭安秋綁架了之后,他的第一個反應,是意識到已經不在自己那輛小跑車上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