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搖晃著酒杯,用筷子給他蘸了一點酒喝,他被嗆的咳嗽起來,身邊有男人和女人的笑聲。
這樣零碎的片段在記憶中閃現,按理說邵玉琳去世的時候他已經是記事的年紀了,可是關于媽媽的印象,全都是零碎的片斷。
噩夢中的那些經歷,此時斷斷續續隱現出來的記憶,讓人分不清真假,仿佛周圍的整片世界,都一下子變成了令人陌生的天地。
童雋忽然覺得毛骨悚然,他無法深究這背后的原因,因為對真相有種本能的恐懼。
正在出神的時候,一位客人端著面碗走過來,坐在了他的對面。
童雋心事重重,不想被打擾,安全距離突然被入侵,臉上不由得就顯出幾分抗拒之色。
對方抱歉地跟他說:“不好意思啊,窗邊漏風,跟您拼個桌。”
童雋看了一眼窗邊的位置,這個小店生意不錯,店里的人幾乎滿了,唯有窗戶處的座位空著,估計是挺冷。
他點了點頭,說道“您請便”,那個人便坐下來,開始吃板面。
這人雖然其貌不揚,衣著看起來也有點破舊,但是吃面的動作挺斯文,童雋看了一眼,聞著面香,覺得胃里好像有點空,但完全提不起食欲,就把自己的啤酒喝了大半。
他一只手搭在桌上,另一手則摸著褲袋里的手機,猶豫要不要給邵玉琳打個電話。
可是似乎問她也沒什么用,童雋想知道的是現實世界中自己遺忘了什么,而并非是書里面的童年。
他考慮的時候,對面的男人已經將整整一碗板面都吃完了,正在喝湯。
他的動作慢條斯理,十分享受,將整碗帶著辣椒紅油的湯水都喝的干干凈凈。
你光看他的神情,會覺得這碗面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
這時,童雋的手機響了,是槍子給他打電話,說是發現李欣麗母子一起出現在了機場,顯得神情慌張,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他們先聯系了原拓,但那頭可能再忙,暫時沒接電話。
童雋道:“他們是準備登記嗎?幾點的飛機,要去哪?”
槍子道:“他們買的什么機票我還在查,不過目前因為天氣原因,所有航班的起飛都被延誤了,他們無論去哪里都走不了。”
童雋道:“行,那麻煩你再盯著點吧。”
他們盯著李欣麗,主要是為了觀察對方是否私下跟鄭安秋有所聯絡,從而找到鄭安秋的下落,現在看來,應該是想多了。
他說完之后把手機放回兜里,順便摸了點零錢出來,準備結賬走人。
對面那個吃面的男人看看童雋,說道:“這桌的賬還是我來結吧,謝謝你讓我坐在這里。”
童雋怔了怔,說道:“別客氣,您坐哪里都是應該的。我自己來就好。”
那個人不置可否,又問他:“你是在找人嗎?”
童雋覺得他話有點多,不想多聊,隨便“嗯”了一聲,起身要走。
那個男人一笑,將身體放松后仰,靠在椅背上仰頭看著他,慢悠悠地說:“有時候,緣分是種很微妙的東西,任何事情太刻意了都會成空,機會,往往藏在某種被忽略細節里。”
童雋動作一頓,霍然回首。
只見對方笑吟吟地仰頭看著他,輕語道:“猜猜我是誰?”
并沒有靈異片中的變身場面,面前的男人依舊面目陌生,其貌不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