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掌天下,因之沉迷”葉公點點頭,忽然雙目湛然:“葉悅之,如今天子不幸早逝,如今你為輔國重臣,也算權傾朝野,又是否會與子師一般”
葉歡不慌不忙,搖頭道:“爹爹,孩兒與之不一樣,我要掌權是因為必須如此才能掃蕩四方不臣之輩,清澈天下,這一點,王叔父與董車騎做不到。”
“哦葉悅之你此言,算不算狂妄自大”葉公追問。
“孩兒不算,我是看米下鍋,有多大的能力做多大的事情。當年若有如此心境,說不得早就助天子掃平內臣外戚,也不會后來的董逆之亂。”
“當年當年你還不是功虧一簣,不要與老夫提病,那亦是天意。”
“爹爹,孩兒那時到底還是年青,雖知大體,但只是隨波逐流,被動行之。倘若放在現在,歡會放下所有顧忌主動對之,二者之間判若云泥。”
葉公沉默不語,盯著愛子看了很久之后,方才欣然頷首:“歡兒,你已經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了,你爹當年就是過于迂腐,只要為國為民,聲名何干”
“不不不”葉歡連連擺手:“爹爹你一以貫之,才是真正的君子之風”
“君子”葉公搖頭哂笑:“君子之道,用于朝爭之中,不過是飛蛾撲火。”
“那不一樣,追求不一,歡平生最佩服的便是言行始終如一之人。”
“好了,你也不用如此恭維你爹,做人要有自知之明。”葉公展顏笑道。
笑容只是一瞬,接著正色又問:“歡兒,陛下早逝,怕不僅僅是風寒之癥吧”
“張離與禽滑兩大毒王皆言,此乃混毒之法,必是有人通過劉伶下毒。”
“混毒之法”葉公壽眉揚起,緩緩問道:“董車騎”
“應該是他,王司徒雖然醉心權欲,想要借密旨推陳留王上位,但以孩兒觀之,他應該沒有弒君之心。”葉歡微微沉吟之后,點了點頭。
“董承賊子,其心當誅”葉公拍案:“此人居心叵測至此,到底為何”
“孩兒也不清楚,只是隱隱覺得并非謀朝篡位這般簡單。”
“何以見得”
“權謀之道,講究殺人于無形之中,而觀董承所為,很多地方都不留余地。倒像是與陛下有什么深仇大恨,必要殺之而后快。”葉歡斟酌著道。
葉公聞言一揮手:“這些你可以慢慢追查,老夫想知道的事,七日之后,天子駕崩之事,便要傳與四方,葉悅之你又打算如何”
“爹爹,孩兒尚未完全想好,不過以眼下局面,實不宜將此事宣諸與四海。至于董承,一個偽造密旨,欺君罔上之君,足夠讓他無法翻身了。”
葉公聽了不置可否,只是看著葉歡,右手四指則在案上輕輕敲擊。
葉歡知道,父親聽懂了,他是在等自己的后續,當下便道:“若是天子死于大臣謀害,雖然兇手是車騎將軍,但有心之人能有無數辦法,加在孩兒頭上。”
“歡清者自清,自是無畏。可如此一來,晉陽皇權必定會受四方質疑,為人所用。孩兒絕不能放任如此,故最大的可能,天子死因還是因風寒襲體。”
“當然,待到必要之時,孩兒也會將真相大白于天下”
“葉悅之你就不怕別人說你別有用心,隱瞞天子之情來掩飾己過”
“孩兒不怕,且到了那時,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這些只是兒戲罷了。爹爹教過孩兒,但為大局,總有犧牲,些許名聲,亦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