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務之急,是要確立太子一系無可動搖的繼承地位,以后的皇帝只能從太子一脈出。
這不僅是對太子,對王家也是至關重要的。王家作為太子的母族,當然希望太子能順順當當地繼承皇位,然而太子身體虛弱非長壽之人,其中扼腕的何止是太子,王家更是痛惜不已。這些年不僅是太醫院一直在想辦法,王家更是秘密從民間召集名醫為太子治病,但是卻收效甚微。
作為一個枝葉繁茂的大家族,王家不得不考慮家族自身的興旺存亡問題,設想一旦太子早逝會迎來的后果。
其中最好的辦法,莫過于下一任新君跟王家有脫離不開的關系,比如如果太子過繼嗣子,那從禮法上而言,那嗣子也要叫他一聲舅公。而如果要讓太孫殿下和王家關系更緊密,王家也不吝于出一個女兒嫁于太孫為妃。
王家這些年因為太子而勢大,眼紅想將王家拉下馬的不計其數,一力推動太子過繼嗣子也是莫可奈何之舉。
太子紅了眼,他手撫著脹痛地胸口,急促地喘息,虛弱地道“舅舅,真的非要如此不可嗎”作為一個男人有什么比承認自己生不出兒子更恥辱,何況他是太子,怎能心甘情愿地認別人做兒子
王尚書正色道“太子,我是你的舅舅不會害你。所以有些話,哪怕是冒天下之大不韙,臣也大膽以告。你是當朝太子有上蒼庇佑,可是有一句話禍福難料,生死難知,有些事非人力可違。您堅持不立嗣子,可是一旦有個萬一,而膝下又沒有血脈誕生,到那時陛下定是會從宗室過繼皇子再立為太子的,因為國賴長君。太子啊,說句大不敬的話,只有太孫繼位,您才能追封為帝,配位太廟。如果是嗣兄弟為帝,你可曾見過弟弟追封兄長為帝的。到時,您既無帝號,也無香火供奉,可謂得不償失。就當是有備無患,為了將來計之遠,過繼嗣子吧”
太子瞪大了眼,被王尚書的幾句話刺激得氣血上涌,心頭猛然涌上一陣嘔意,直覺喉頭一甜,張嘴就吐出一口血來。
“太子。”王尚書臉都變了,一手扶住他,一邊就要叫人。
“不必喊人了。”太子緊緊抓住他的手,張口阻止,“吐出來就好了,不過是老樣子。”
太子無力地被攙扶著坐倒榻上,睜眼道“舅舅,孤懂得你的意思,是孤強求了。”
王尚書痛心地道“是臣等無能,讓太子受苦了。”
太子搖了搖頭,眸里閃過深深的戾氣“孤可以照舅舅的意思去做,求父皇過繼太孫。但是,舅舅也要先答應我做到一件事才行。”
王尚書心口一松,他沉聲道“太子有事盡管吩咐,只要臣能辦到。”
“你知道的,我這輩子最恨的就是那個女人。如果不是她的話,母后不會承受這么大的羞辱,更不會郁結于心早逝。就說孤的病,你能保證那個女人沒有在當中動過一絲手腳嗎”太子咬牙切齒地道,“也就是她生不出來,要不然哪還有孤的命在,孤絕不會讓她好過。”
王尚書閉了閉眼,死去的王皇后是他的同胞妹妹,賢良淑德母儀天下,可是她的丈夫卻和小叔子的妻子私通,還將那個女人帶到了宮中,榮寵萬千。眼睜睜的看著以往的妯娌成了丈夫的寵妃,肆無忌憚地在自己面前晃來晃去,那等屈辱難堪,硬是折磨得她病倒床榻之上,早早逝去。
這世上啊,無恥的人總是活得輕松些,而那些潔白無垢的人們,卻活得艱難
“現在有陛下護著,只能容得那女人得意,可是舅舅跟你保證,終有一天會讓她給你母后贖罪。”王尚書冷聲道。
“孤不等以后,也等不了那么久,恐怕也不能親眼看不到她的下場。”太子的唇邊還沾著幾縷血跡,他眸子陰沉沉地發黑,“除非馬上看到她的報應。”
王尚書為難,如果孟貴妃是這么好解決的,他們何至于讓她活到現在呢
“太子你是想”王尚書疑惑地問。
“孤知道那個女人最是貪心,做了貴妃就要做皇后,恐怕做了皇后還想讓自己的后代繼承皇位。”太子冷冷地道,“憑什么孤的母后沒有子孫承歡膝下,無緣得享子孫之樂,那她自然也別想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