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風肅肅,馬鳴蕭蕭。
回首關山古道,多少忠魂埋骨他鄉。
戰爭從來是殘酷的,無情地絞殺軍中的兒郎。
然而后退無路,背后是家鄉父老,是故土難忘。他們只有堅守不離,固執地以血肉之軀阻擋敵人的來襲,哪怕被馬踏如泥
三天,只要再堅守三天,就可以等到朝廷的援軍。
可是這三天為什么會這么的漫長,長得像是看不到盡頭,長得令人無望
陳國公拔出射到身上的一支利箭,鮮血立即噴涌而出,染紅了鎧甲
他踉蹌了一下,親衛沖到他面前,擋住了如蝗羽般射來的箭矢,癱倒在地失去了呼吸。
“將軍小心。”副將滿面是血地拉了他一把,氣喘如牛。
陳國公推開了他,抬目望去,底下是柔夷密密麻麻的人潮,他們瘋狂的嗜血的踩著族人的尸體攀爬上城墻,哪怕前面的倒下,后面的隨之跟上,絡繹不絕。
城垛上插滿了箭簇,底下橫倒的尸體有柔夷人的,也有興朝士兵的,已經分不出人手去區別分開他們,也無暇顧及還有一口氣的傷兵,所有還有戰力的士兵都上了戰場。
城門被撞擊發出轟隆的巨響,搖搖欲墜,數不清的云梯重新架上城墻,像是無止境的攻城又開始了新的一輪攻擊。
柔夷大軍仗著人數的優勢不分晝夜地襲擊,為了守住城墻,北寧關的將士已經幾日幾夜不眠不休了,然而雙方的人數差距在不斷的擴大,明眼人都看得出,如果陳國公再等不到戰力補充,城破是遲早的事。
他們不缺吃不缺穿,偏偏缺的是人,缺的是能讓他們暫時放下武器舒緩僵硬手臂的人,缺的是能代替他們守住關卡讓疲憊的雙眼暫時休憩的人,缺的是讓他們能放心依托信任并肩作戰的戰友。然而,援軍依然無望
而柔夷卻像是抓住了傷口的吸血蟲,不顧一切地撕咬開那破綻,就等著飲血吃肉。
柔夷人猙獰的面孔援梯而上,獰笑著砍下士兵的頭顱,嘶吼著撲向驚惶的士兵。那處失守的垛口頓時大亂,而底下的柔夷人卻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似乎勝利在望。
“將軍,你快帶著人撤退吧,末將留下來斷后”副將跪倒在地,悲痛地道。
“不,城在人在,城亡人亡,只要背后還有一個百姓,本將就不會棄城而逃。”陳國公安撫地拍了下他的肩膀,眼眸是看透世事的淡然沉靜,“將軍最好的歸宿只在戰場上,沒有安逸無用地躺在床上老病死是幸運,遺憾的是本將怕終是有愧于陛下重托,辜負百姓的期望,不能替他們守住北寧關,本將是罪人啊”
似乎能看到城破那一天柔夷人燒殺擄掠,人們驚懼絕望的面容,大地滿目瘡痍,這都是他無能的罪證
喊殺聲震天,地動山搖,高高的城樓上依稀能見到士兵跑動的身影。
住在北寧關軍鎮中能離開的人都離開了,陳國公擠出一批人手護著百姓們向南逃亡,跑得越遠越好。
吳三勇是最后一批離開的人之一,他是仁和幫的幫眾,志愿隨著隊伍護著一批藥材糧食來到北寧關。他跟著城中的人幫著救治傷兵,修整武器,甚至大著膽子上了城墻扛著刀面對柔夷人。
北寧關附近的人們,無論男女老幼,俱都是比別地彪悍的,見慣了打生打死的場面,無畏的甚至連女人都能拾起搶上前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