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二十九年六月,雖進入了夏季,但是天氣尚不曾炎熱,該是最讓人舒適的時候,太子東宮毓慶宮內,胤礽如畫的面龐,卻是一臉憂色,掀開的書更是好半天沒翻一頁。
“殿下,您要不歇會”
“格爾芬,這件事叔姥爺怎么說”格爾芬是叔姥爺的嫡子,雖然也沒比他大多少,可真論起來,他還得喊對方舅舅。
“阿瑪說徐乾學不會出事,讓殿下放寬心。”
胤礽嘆了一口氣,臉色卻是更難看了,徐乾學原是刑部尚書,后因受賄案自請歸田,只擔了個閑職,昨日兩江總督彈劾其爭名奪利、貪污受賄,所列罪責十幾項,牽涉徐元文、徐秉義等十余人,影響極大,朝堂幾乎吵翻了天。
水至清則無魚,加之風氣如此,現在官場上手上真正干凈的只是極少數,但是大多數人也絕不敢如徐乾學這般過分,更別提徐乾學還被人抓住了把柄,如今是人贓并獲,賴都賴不掉。
“昆山三徐”老大徐乾學康熙九年探花,老二徐秉義康熙十二年探花,老三徐元文順治十六年狀元,加上他們的舅舅乃是明末清初三大儒之一的顧炎武,可謂滿門榮耀。當初徐乾學成為太子黨他有多高興,現如今他就有多擔心。
昨日事發,他就奏請嚴懲徐乾學,卻是被皇阿瑪按了下來。處置了反而好辦,如今被按下不動,反倒是把他架在了火上烤。
六月二十日,兩江總督再次上奏,上交了徐乾學威脅受害者的多封信件,要求重罰,并指出徐乾學背靠太子,行事囂張至極,藐視王法,愧對皇恩。
胤礽早就猜到會有這一幕,因此并不意外,哪怕他事先不知道徐乾學干的蠢事,徐乾學是太子黨,必然會有人把屎盤子往他頭上扔。
皇阿瑪兩大心腹,“索相”索額圖是他這個先皇后嫡子的叔姥爺,“明相”納蘭明珠是大哥這個長子的舅姥爺,而今彈劾徐乾學的兩江總督便是納蘭明珠的親外甥,這件事歸根結底也還是黨派之爭。
“皇阿瑪,兒臣覺得,此事當嚴懲徐氏兄弟以儆效尤。”
康熙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將手上的信件放了下來,直接揭過不提,“準噶爾自上次與俄方談判后便一直蠢蠢欲動”
大阿哥胤禔對舅姥爺的突然發難并不知情,他和胤礽此前玩的不錯,只是隨者索明二相的交鋒他們的關系也越來越疏遠,他原本因此事對胤礽還很是愧疚,可這樣大的罪名皇阿瑪都包庇這個徐乾學他又忍不住嫉妒起來。
下朝后,兩江總督先是在茶館喝了一杯熱茶,又去街上逛了兩圈,兜兜轉轉,最后進了納蘭明珠的府邸,“舅舅,皇上似乎不準備處置徐乾學。”
納蘭明珠攤開了一張名畫,好似對這件事一點也不上心,“我預料到了。”
“那您”
“徐乾學是不是太子的人”
總督點了點頭,“是。”
“現在徐乾學犯錯是不是代表太子黨犯了錯”
“是,但是”
“這件事不是這樣看的,現在可能影響不了太子,但是等日后太子不受寵,那么”納蘭明珠輕笑了一聲,拿起旁邊的放大鏡看起了手頭上的畫作,“就像這畫上的瑕疵,別看只有這一點,等日后,就會慢慢放大。這件事還沒有完,你回去以后繼續查證徐乾學的罪名,皇上就算不處置他,也不可能再重用,處置了他,那就更妙了。”
徐乾學的事情一直沒有處理,鬧出來的動靜卻越來越大,民間都有所耳聞,甚至不少人說是太子在后面有意包庇,這個時候沒人想得起來,太子曾一次又一次的奏請嚴懲徐乾學。最后,胤礽沉不住氣,去找了叔姥爺索額圖。
“叔姥爺,徐乾學一案您不插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