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這半日,柳月容在昏昏噩噩中度過。
便是男人說了萬事有他。可新婚夜,對方不是相公這事兒。終究是壓在她心底,沉甸甸的,提不起興致。
以至于回到小花園,聽見兵退,二人面上皆是喜意。唯獨楚茉,見黃二太太十分歡喜扭緊手帕。
又聽雖黃大老爺被瘟神帶走,可二老爺平安,二太太對柳氏態度越發和善,讓丫頭搬椅子讓她坐在圓桌前,倒茶給她。
蒹葭連忙遞了一杯,月容謝過,茶香微苦入口緩解燥熱,整理情緒,總算是打起精神。
恰有丫頭來報,說什么二門外送了首飾進來,是大少爺給二太太和楚姑娘挑選,連帶著大奶奶也有一份兒。
至于后面說什么,大少爺訪友去了,并未歸家,之類的話,月容是絲毫沒聽進耳中。
“柳姐姐,表哥也掛念著你呢。”
楚茉見柳氏去前院轉了一圈,肅毅候便收兵,自己白白給了她長臉的機會。話語含酸,把檀木盒子推到柳月容面前。檀木簪盒上,金線鐫刻著太品閣三個大字。
字跡張狂不羈,像極了男人模樣。
柳月容又是一晃神,她如今看什么,都能和那男人牽連在一起。俯身去拿,衣領微露,瑩白細嫩脖頸上,血痕格外顯眼。
黃二太太看的分明,猛地瞪大眼睛,再仔細瞧過去時,月容動作恢復正常,早就瞧不見那點痕跡。
許是自己看錯了,黃二太太壓下心中疑慮,沒了打壓柳月容的念頭。
柳氏國色天姿,忠義動心,夫妻之間成了事兒倒也說的過去。只她要合計一下,這柳氏伺候老太太百年之后,如何處置柳氏,可是個問題。原本讓柳氏陪葬的想法就不成了。
她得和老爺老太爺商量,再做決斷才好。
至于眼下,黃二太太看了眼,從前院回來便明顯神思不屬的柳月容,沒了說話的心思,態度不冷不熱,吩咐她,
“你回含章院去,無事不要外出,闔家親族也不用你拜訪,有事回門之后再說。”
回門之后。柳月容敏感察覺到這個詞背后的深意。不由抬頭去看黃二太太,卻見對方似是隨口一說,側身拿著
茉莉花簪和楚茉低聲說話,
“這個適合你,忠義眼光不錯。”
“這個最襯舅母,雍容華貴。”
一個是沒把她放在心上,一個是刻意給她難堪。柳月容索性躬身一禮,
“兒媳告退。”
她們二人一派情深模樣,這里沒有她的容身之地,先回新房另作打算。
蒹葭見月容轉身就要往后院行去,心下著急。侯爺讓自己伺候大奶奶,可眼下,她連個湊近的機會都沒有。
一咬牙,瞥見桌子上被刻意落下的檀木盒子。蒹葭上前拿住盒子,揚聲道,
“大奶奶,您落下大少爺送您的簪子。”
大少爺,送您的。六個字重音強調。
月容聽出其中含義,轉身見楚茉聞言面帶嫉恨,又去瞧梳著雙丫髻的蒹葭,面目低垂,是尋常丫頭模樣。
可柳月容知道并非如此。只憑借方才顧知山和她說話的語氣,一句唯她是問,就足以讓柳月容判斷,這小丫頭是肅毅候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