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音拉長,透著股惱人的啞意,一句激怒顧知山,猛地攥住月容,拉開她纖細胳膊,褪下的對襟小衫被男人粗魯披在身上,耳邊,是一句,
“少則半月,多則一月,如你所愿。”
話到最后,是男人遮掩不住的怒氣。喊了馬車停下,顧知山起身,只覺得月容身上香氣尤為霸道,熏的他滿心滿肺,
“良家少婦還須自重像你這般”
頓了頓,那句實在輕狂,到底是在舌尖打轉,沒說出來。
轎簾一甩,露出沉沉夜色。片刻后,便聽見馬蹄陣陣遠去。
強撐著的脊背軟了下去,月容拉進小衫,遮住肩頭,埋身膝蓋,眼淚潤濕衣裳。
顧知山的輕蔑和冷漠她不是看不見,可她有什么辦法呢但凡是她能靠自己,她也不愿意求上顧知山。
不說他惡名在外昭著親近不得,就兩人這理不清的關系,她是個規矩人家的女兒,也不該和他來往。可若是她一根繩子死了,那才是真正前途
無望。爹和娘的名聲,她還沒能恢復呢
肅毅候靠不住,真的要和黃忠義修復關系,才能有活路嗎
一想到黃忠義沒見過自己,便如此心狠設計自己。月容沒來由的從心底泛出惡心來,她清清白白女兒家被他毀了,不毀了他,她怎么甘心。
心潮澎湃,也就忽視了車外去而復返的馬蹄聲。等到門簾響動,月容頭也不抬,
“我想自己待會兒。”
來人并未吭聲,油燈亮起,羊角罩晶瑩剔透,發出柔和光芒。柳月容拉緊對襟小衫,抬頭瞧去。
顧知山彎腰上車,手持羊角油燈,燭光柔和他冷硬神色,陰暗不明,竟然多了幾分親近。
男人生的高大,車廂便是寬敞,二人也極為逼仄。瞪大桃花眼,月容驚訝的張唇,
“你,你怎么回來了”
見月容抬頭,聲音也是,放下羊角燈和掌心大小的玉瓶,“你身上還有瘢痕,回去,讓蒹葭給你換這個。”
去除刀傷的藥,怎么能抹她身上。
車簾再次晃動,車廂空蕩蕩只留她一人。
伸手,握住粉白玉瓶,觸手冰涼,去除夏季煩躁,莫名,月容覺得心底舒坦不少。
蒹葭小心翼翼的上了馬車,見月容拿著玉瓶不知思量什么,試探開口,
“姑娘,轉過前面那條街,就到家了。”
家,月容捏緊玉瓶,在心底反駁,那是黃家,不是她的家。
黃家早就正院掌燈,今日黃老太爺心情不好,從宮里出來后便和黃二老爺在書房商議,直到夜色沉沉,各院也沒有開膳。
黃二太太等不及,眼瞅便是入了更,柳氏回門不回來也就罷了,老太爺喊去她男人,竟是到現在也不出來。
有心讓婆子去請,可想起老太爺桀驁模樣,黃二太太忍住,只耐心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