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
“她呢”
顧知山把玩蒼龍教子玉佩,聞言回首。太和殿前廣場平闊,一覽無余。御林軍手持紅櫻木倉,目光森寒,似是下一瞬便要上陣殺敵。
行至面前的,是他那皇帝小外甥。龍袍是早上自己穿的,仔細看,還有兩三顆玉珠未系好,似是剛做了壞事,面上還殘存幾分得意之色。
殿內素服裹身的佳人,此刻
不知在何處。瞬間捏緊手中玉佩,氣息冷硬,不容親近。抬腳,起身便往太和殿走去。
小皇帝心中一慌,以為自己又做了什么錯事。剛要開口解釋,便見舅舅往太和殿走去,不滿的癟起嘴,嘀咕一句,
“還說和舅舅不熟”
下了朝還不走,不是在等她,還能是什么
眼珠滴溜溜轉了一圈,小皇帝收回往養心殿去的步伐,揮手喊過小太監,
“朕許久未去給太后請安,走,咱們往慈寧宮去。”
殿內,月容斂目整理情緒。四下無人,殿內空曠的似是說話都有回音。因是前殿,不見宮娥太監身影,從殿門向外九層宮闕,皆是甲衛肅立,彰顯皇家風范。
若非為父親申冤,她今生恐怕也不會踏足此地。今日側殿旁聽朝臣辯論,她才知為父親翻案有多難。
一等侯爵作證,她和二叔朝堂控訴,如蜉蝣撼大樹,難如登天。
黃太傅為太子帝師,地位之穩難以想象,今日朝堂,小皇帝對黃太傅依賴入骨,輕易撼動不得。
月容不由發愁,也不知那張太傅插手,能不能還父親一個公道。
回首殿內,天子寶座金黃耀眼,上有一匾額,上書正大光明。白玉石雕龍飾鳳,左右各有一獸腦香爐,裊裊青煙盤旋而上,雕梁畫柱,皆飾以龍鳳。
若父親還在,論他的能耐,怕不會止步于五品知州。這里,就是他每日上朝所在。
可惜,他平生,也從未踏足這朝堂之上,也從未實現平天下的壯志。
“咦你這小姑娘怎么還在此
柳道北早就出了宮門,你快快出宮,隨你叔叔回家去。”
張太傅回殿內整理卷宗兼今日朝會筆錄,見柳道南之女孤身立于殿內,煢煢孑立,想起她身世凄苦,不由心軟,開口勸她。
月容回首,見從后殿走出個身著一品官服,年約四旬的中年男子。面容俊朗讓人心生親近,
方才隔著屏風,月容看不清這人面目。如今倒是一覽無余,長眉俊朗,桃花眼含笑看著自己,如沐春風,心生愉悅。
雖是桃花眼,可半點兒不顯輕佻,反倒是多了幾分中年歷盡滄桑的沉穩。
是殿內方才為自己說話的張太傅,月容慌忙擦去眼底潮意,勉強整理情
緒,笑道,
“今日多謝張太傅出言相助我父親一事,有勞了。”
張太傅自覺也有五六十歲,年長這柳氏許多,況對方又是有夫之婦,不再避嫌,一臉慈和,抬頭笑看月容,
“我和你父親同朝為官,不過是份內”
“你,你家里可有什么姐妹”
笑容瞬間凝結,張太傅不由松下手中卷宗,大步走到月容身側,想要觸碰,卻猛的縮回去,
“我瞧著你這模樣,像極了我一個故人,她,她今年也有十六了。”
月容不解抬頭,見今日一直笑容滿面的張太傅,此刻撕去假面,眼眶泛紅,難掩激動之色。
雖不知發生了何事,按實回答,
“我是父母獨生的女兒,二叔家還有一個堂妹和堂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