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的敏感,月容不敢接話。只含笑謝過張太傅,直到撤了晚宴,百花釀煮的湯圓子消食,月容才拿出精心繡制而成的觀音大士像,朝張太太道,
“在就聽聞伯母信佛,尤其是觀音大士為先。月容別無長處,繡活還算出眾,伯母您瞧瞧,可還喜歡。”
張太太一見這觀音大士像端坐在蓮花寶座之上,面目慈悲,手持寶瓶普渡眾生。
心中格外歡喜,剛夸贊幾句,突然似是想起了什么,拉住月容手掌不住打量。
指尖微微起繭,是做慣了繡活的樣子。指腹柔嫩,并不見針眼等痕跡,松了口氣,拉住月容囑咐,
“我雖愛這些東西,可哪里用你親自去做。你年紀輕輕的,繡這些沒得熬壞眼睛。
下次再來,抄幅心經就是,不要費心思準備東西,也不許換成別的。”
后半句,多了幾分嚴肅,見月容頷首應下,才復又輕松笑道,
“來嘗嘗這百花釀的湯圓子,我原不愛吃這個,可聽說京中的姑娘都喜歡,便也讓廚子學了來,你快嘗嘗,可是京中近來時興的味道”
心經一篇不過兩百六十字,抄幅心經,半刻鐘都用不上。月容知道,這是張太太體貼自己,一是唯恐自己勞累,身子骨為上。
二來,擔心她囊中羞澀,她身份不明,黃家雖敗,可和離書還未拿到,和肅毅侯又是那么個關系,自然是不便動用銀錢。
月容把這份好意收在心底,低首去看碗中的湯圓子。
粉白姹紫嫣紅的湯圓子五彩繽紛,盛開在白瓷碗底,百花釀煮制,微微酒香醇厚。
月容生到十六歲,從未飲過酒。
猶豫了下,舀了個粉白丸子入口,甜甜潤潤,酒氣經過高溫,揮發到入口并不明顯。
張太太見她喜歡,一側拿來桂花蜜淋在丸子上,笑道,
“淋上這個,一口一個丸子,才是真的好吃呢”
果然桂花蜜清新撲鼻,配上丸子軟糯口感,哪怕是用了晚膳,也忍不住多吃了幾個。
張太傅見夫人興致勃勃,對月容十分親厚,一側也松了口氣。
若月容真是他的囡囡,他就不用擔心母女兩個感情問題。
這般親昵,旁人只怕羨慕還來不及。
正這時,二門外有婆子匆忙進了內院,跪在簾外請示,
“已經過了一更天,外邊有人來請柳家姑娘回去。”
月容聞言放下茶盞,估摸著時辰,怕是到了亥時晚九點到十一點,向張太太告辭,
“多謝伯母款待,月容,回去了。”
張太太哪里舍得,若說晚餐前還只把月容當成尋常閨秀看待,這幾個時辰親昵,她是真把月容當成自家孩子一般看待。
握住月容腕子不肯讓她走,冷眉看向婆子,
“回去告訴那人,月容今晚在我這里住下,明日再來接她。”
這,婆子極為為難,外頭那人明顯風塵仆仆而來,官服未褪,蟒袍華服,看人一眼,便恨不能跪地求饒,她不敢去。
百花釀酒勁不大,月容也略覺得面紅耳熱,擔心久了在張太傅夫妻二人面前失態,躬身一禮,道,
“伯母愛惜月容,原不應該推辭。
只夜深露重,何必再折騰被褥床榻。改日,月容再來和伯母說話。”
張太太依依不舍,拉住她腕子,把福祿壽俱全的碧璽鐲子掛在月容腕上,
“這是我的陪嫁,一共只有兩個,一個壓箱底留著給囡囡,這個給你。
日后,過的不順心,只管來找我。”
想起朝堂中冷心冷肺的肅毅侯,眼前佳人柔弱,面色微紅,眉目傾國之貌,張太太極為不舍,若是她的囡囡,她打斷那男人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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