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眠,直到日上中天,月容才從沉沉睡夢中清醒過來。
除了偶有煩人的蚊蟲絮絮叨叨,惹得她睡不踏實。旁的,竟是久未有過的酣眠。
半簇擁錦被起身,霞影色寢衣滑落肩頭,月容疑惑蹙眉,她昨日最后印象,是和男人在馬車之上
尤其是那男人,久別重逢,在自己耳邊絮絮叨叨,老婆子一般惹人心煩。
怎么今早,在這床榻之上
抿唇,月容拉上滑落的寢衣,下床穿著滿花繡鞋,往外間而來。
窗明幾凈,青磚地面掃的干干凈凈,半點兒塵土也無。
窗案下,男人家常灰白長袍,俊朗不凡,斜靠在軟塌上,手持一卷書,低首細看。
日頭穿過窗紗,柔和色澤在男人身上投下暗影,中和了那股讓人望而卻步的冷。
碧綠窗戶上,霞紅珊瑚色的茜羅紗,千金難得一匹的好布料,被她拿來糊窗戶。
月容后知后覺的羞慚起來,一時不知說什么好。茜羅紗用來糊窗戶,男人定是也瞧見了,會不會說她太過奢靡浪費。
瞧著男人平靜無波的一雙眼,月容心思微動,應該是,沒有發現
除了新婚那一日,她便再沒有晨起見過男人。
可此刻氣氛和新婚那一日氣氛又不一樣,當時她一眼認出他,他未必記得她。
可眼下呢,二人經過了那么些事,到底是個身份來相處。
月容掙扎了片刻,壓下眼底忐忑,“請侯爺安。”
他位高權重,她先行禮,總錯不了。
顧知山余光早就瞥見月容,只一夜安眠,他憐惜佳人,一口肉渣都沒有吃上,自然心中不滿。
見著佳人初醒,眼角眉梢帶著初睡醒的媚意,到底是經過人事的婦人,和尋常閨秀不同,舉手投足都帶著惑人的味道。
那股子軟糯迷人的勁兒,配上眉梢見懵懂,怎么瞧,也讓人食欲大增。
大發恩慈的抬頭,佳人衣裳未換,仍舊是昨夜換上的寢衣。
緊盯隱約可透膚的霞影軟羅衣裳,膚白盈盈如雪,觸之溫香軟玉。
顧知山滿意的贊嘆,不愧是他精心嬌養的人兒,這才幾日,比起新婚那日,不知炫目上幾分。
輕拍一側軟墊,
“過來。”
月容頓足,環顧四周,丫鬟婆子不知退到什么地方,室內只唯獨二人。
蓮步微動,踟躇不敢上前。
顧知山見狀輕笑一聲,放下手中書卷,指了指碧綠窗欞上的茜羅紗,調笑道,
“柳姑娘好品味,糊窗戶都用千金一匹的茜羅紗。”
月容登時臉紅的通透。桃腮潤紅胭脂一般惹人憐愛,晨起還帶著的昏沉睡意,不知何時早就消散,玉白手指微微擰緊,只覺得渾身不自在。
早知今日被男人逼問,她那日,就不該犯氣讓林媽媽拿去糊窗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