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韓娘子轉頭去看月容,朝廷中通用的婚嫁打扮,可那耳畔瑩瑩發著光的貓眼,手腕上福字如意花鐲,無論哪個,都是世上鮮少有的。
這般出身,這般樣貌,也該她是過的好。
韓娘子笑著奉承自不必說,張太太窺著時辰,笑道,
“她小孩子家一個,哪里用你如此夸她。倒是別誤了吉時,你可仔細瞧了,今兒個是侯爺親迎”
還有太后娘娘駕臨呢,早上更是陛下親自過來。張大奶奶瞧見韓娘子倒吸一口氣,忙道,
“蒹葭,把你們姑娘首飾匣子端來。”
李媽媽和蒹葭早就備下了,當即端了盤子來,張大奶奶親自接了放在韓娘子旁邊,又拿了把雕著喜鵲登枝的紅漆檀木梳子,遞給韓娘子,“娘子請。”
青絲如綢緞般垂下,韓娘子自然是夸了又夸,才拿梳子梳過發絲,口中念著吉祥話
“一梳到發尾
二梳白發齊眉
三梳
九梳九子樣樣有,
十梳夫妻到白頭”
“新娘子大喜啊”
最后一捋發髻挽上,韓娘子口中念叨的喜詞也到了尾聲。
滿屋子熱鬧極了,張太太又是高興,又是心酸,拉著月容的手不住說道,侯爺是個剛強性格,你又是我自己親生養的,早年過的苦,這才過幾日好日子,便跟著他吃苦受罪去。
日后若是在青州,你們夫妻兩個起了糾紛,可務必避開他怒火的時候,仔細挨了拳腳。
只管回家來找娘,有你父親哥哥們在,便是娘,也饒不了他
她的月容,這才在身邊親近了幾日,便要去別人家做媳婦。
便是那肅毅侯是個好的,做媳婦和姑娘也是不一樣的。
時人重姑奶奶甚過兒媳婦,況且,月容的那位姑奶奶,可是當今太后。
萬一有個不順心,月容的日子可就難過了。
旁人不擔心,她這個做娘的,可真是一塊兒肉活生生的剜出去,疼得厲害。
“娘。”
月容蠕動兩下嘴唇,見張太太眼角發紅,心中萬般不舍。世人都說她嫁高門,只唯獨張太太,唯恐她日常相處中吃了虧。
眼眶也隨之發紅,往青州去她也是樂意的,至于顧知山,從來都是你讓我,我讓他,何曾起過口角。
“太太何必說這些話”
張大奶奶在一旁聽見,笑道,“娘,咱們該帶鳳冠霞帔了,等會兒啊,新郎要來接妹妹。”
“就是啊,早晚都要有這一糟。今兒個是好日子,太太奶奶們可要高興些才好。”
韓娘子接過話茬,見張太太拿帕子擦了下眼角,才道,“我去看看外頭準備好了沒有。”
在屋子里待著,她看見月容,便忍不住想哭。
黛筆勾勒眉峰,胭脂上了薄薄一層,所謂絕色佳人,不過如此。
韓娘子停了手中的筆,拿過梳妝鏡給月容看了,笑道,
姑娘瞧瞧,可還有需要打理的
鏡子中佳人桃花眼瀲滟,發髻梳成牡丹花發髻,雍容華貴,隨著她動作,金簪玉釵下流蘇叮當作響,越發膚質映襯的如暖玉一般,極為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