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底大概有數了?是哪家的孩子?是哪一個地方的,和咱們家有什么來往?父母是哪一任的官員,可有脾氣暴躁不順的,省得咱們月容受委屈?”
一句一句,連串炮一樣問了出來。張太傅越聽,越覺得可行,
“你認得他,兒媳婦的親哥哥,宋柯。”
“是他。”
張太太一時愣住了,倒是想起前陣子宴請柳家,宋家送來的螃蟹好大一個,市面上尋都尋不到,可見是個手眼通天的人物。
婆媳關系也不必憂慮,宋家二老早早就沒了,只唯獨一點,
“那宋柯原配方才過世,怎么也該為原配守孝才是。
更何況,這個時候,老爺何必去戳人家的肺管子。”
剛沒了嫡妻,便迫不及待相看,便是人再好,也要減去幾分。
張太傅自然明白這個,輕拍夫人肩膀,說出一直以來,被張家人下意識的忽略掉的事實,
“月容和黃忠義雖是沖喜,可京中人人得知她是再嫁之身。
顧知山便有萬般好,只他心機深沉,謀我月容,讓她未嫁便受辱,我斷是不能接受。”
更何況,張太傅把昨日從顧知山故意受傷,一直到他留月容住下,前前后后講了個明白透徹,才道,
“咱們囡囡心思純凈,如何能算計的過他。只怕日后,事事被他壓迫。”
張太太聽完,原本擔憂的情緒竟然去了幾分,反倒是見張太傅一臉憂愁,笑著說道,
“你們男人看問題,和我們婦人家不一樣。你們看男人的品性品格,照我們女人們來說,不過是看他疼不疼愛你罷了。
若男人疼你,便是千金萬金都有,如果他不疼,他吃龍腦鳳瑞,你連吃糖咽菜也不夠。”
張太傅哪里聽過這等歪理,氣的胡須微動,道,
“怎么,你覺得那顧知山,是咱們月容良配?”
“良配不良配的往后再說,可眼下你不能因為他心思起了,又主動謀咱們月容,做事沉穩,就把他排除在女婿的候選名單之外。
我瞧著月容也不是一個不知理的人,她昨夜既然愿意留下來,想必是有他的長處。
你這個做父親的可不能忽略,咱們月容是怎么想的。”
一席話說的極為偏袒,張太傅原本要說什么完全忘了,拉過張太太剛才擦過眼淚的帕子,提醒她,
“方才因為囡囡留宿,哭的稀里嘩啦的,可是你。”
“我那是心疼女兒。”
張太太不滿,留宿是顧知山做的不對,可月容未必就對。
張太傅這樣,因為留宿便把顧知山一棍子打死的方法,也不對。
正要再說話,便聽見外頭有聲音傳來,不多時,抱琴來報,
“肅毅侯和姑娘,來給老爺太太請安。”
“哐當”一聲,張太太徹底懵了。這肅毅侯,到底要做什么?
難不成,真要把她月容弄到聲名狼藉不成?夜里留宿也就罷了,百日里,竟然要一起過來請安說話,這,完全就把自己當成自家人一樣。
張太傅氣的拍桌子,他本就不痛快和夫人說這事兒,正好,罪魁禍首來了,他倒是要問問他,他是怎么想的,如此輕狂,究竟至月容于何地。
一雙璧人相攜而來,男俊女俏,男人身材英武,一身靛藍簇新衣裳,紋繡著松石模樣,是夢里月容給顧知山那一件。
男人敏銳察覺,現實中肯定也有一件,所以早起,賴在月容身上不肯起身,平日里威風赫赫的男人,一點兒臉面也不要,要月容拿出那件衣服。
好在,月容原本就是做給男人的衣服,他喜歡,自然是好事。
忙也讓蒹葭回去拿了給男人。
顧知山得了衣裳,不顧肩膀上的傷口,迫不及待的穿上,和夢里一樣,合體裁衣,針腳細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