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百姓近來覺得,這喜事是一件接著一件。
這不,進入十月的第一件大事,便是肅毅侯迎娶張太傅家的姑娘。
肅毅侯是什么人物,張家新回來的張姑娘是什么人物。
兩個算起來,都是大隋頂尖的高門大族,平日里尋常百姓別說見到,便是聽聞他們有什么秘聞,也都是拐了個彎,比如在院子里伺候的小丫頭,鄰居家的二表哥的表妹穿出來的閑話。
至于真的有沒有這件事情,貴人們才懶得理會,也就是閑散的莊戶人家,拿來說嘴的閑話。
就比如這會兒,坐在炕頭的婆娘抓了一把瓜子,說的眉飛色舞,“你們可是沒瞧見,聽我那表妹說,陛下今日也去了張家,為的是張家女兒,聽說,陛下要去看看舅母長什么樣子呢!”
“哪里是去看長什么樣子!”
一年輕媳婦接過話茬,說道,“咱們尋常人都知道,娘親舅大,舅舅大,自然舅母也不同外人,想必是咋們陛下去看看,未來舅母的品性,也省得出什么岔子!”
“這話有理!”
一旁抽著煙袋的老人贊同,今日里肅毅侯大婚,便傳出這樣的話來,想必十有是假的,無非是這劉家媳婦拿來炫耀的把戲。
月容自然不知自己的婚禮,在鄉野人家也傳遍了。
她此刻要應付的,是從未出現過的局面。
出嫁當日不比別的時候,梳頭上妝自有全福娘子來。
此刻她素著一張臉,在梳妝鏡前坐了,脂粉未施。
屋子里黑壓壓擠滿了人,除了來添妝的合族親眷,和張家走的親近的人家,主母也都過來賀喜。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在張太太身旁,笑的一臉和藹,白胖發面饅頭一張臉的全福娘子。
張太太早就帶了全福娘子來給她梳頭,白胖胖的臉,一瞧見月容便笑開了,道,“我白長了這么些年,竟然從沒見過這么俊的新娘子。
除了您的風采,只怕是把太傅老爺的風格也都融合了,才得了這么一張,瞧著便愛的不行的小臉。”
言語中的奉承自不必說。這娘子不是別人,正是韓有糧的娘,韓大娘子嫁到韓家二十多年,一連串的兒子閨女,爹娘婆婆公公俱全,哪怕是她男人早年身份不高,因她生了這么多孩子,多的是人家愿意請她上門。
張太太原不找她也說的過去,只京中尋摸來尋摸去,還就只有這韓娘子最適合。
兒子韓有糧和顧知山極為親近,掌管著京郊大營,也算是體面人家。
更難得的是這韓娘子從不碎嘴,旁人向她打聽什么,那是一概問不出來的。
也因為她嘴嚴,張太太很是樂意。
只怎么想,也沒想到她竟然是個如此會奉承人的,上來見到月容一頓夸,倒讓張大奶奶等人笑出來,也接著道,“可不是,勞煩您等下下手輕些,不然開了臉后,仔細這天仙一般好模樣的人疼著。”
“哪里勞煩奶奶們吩咐。”
韓娘子早就得了顧知山的囑托,她兒子親口帶信回來。
原話是,“她生的嬌弱,受不得那些繁重的禮,面皮又嫩,下手莫要太重。”
要說,姑娘家開臉,自然是頭一件重要的事情。滑石粉打底,棉線一上一下,不過是半刻鐘,一張小臉粉白軟嫩,便是一般姿色的姑娘,也不由增添幾分好顏色。
這本就生的絕色,也不知開了臉后,是何等模樣。
一切準備妥當,韓娘子擎起棉線,在月容面上打了幾下,什么也無。
驚訝的低呼一聲,張太太心一晃,以為出了什么紕漏,忙問道,
“媽媽,這是怎么了?”
月容也抬眼去瞧她,黑白分明的眸子格外出彩。
韓娘子擺手示意無事發生,湊近月容面部,仔細查看,面上干干凈凈,仔細去瞧,肌膚自帶柔潤光澤,半點兒瑕疵也無,剝皮的嫩雞蛋似的,稍微戳一下,便滾出內陷來。
轉頭,見張太太一臉擔憂的看向自己,笑道,“姑娘膚色好,氣質佳,許久沒瞧見這樣的,到底是見識淺薄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