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回武安侯府
晚膳時分,收起手邊的畫稿,陳錦瞳熟門熟路的去前廳用飯,到見了那個幾天沒出現的男人又是像之前一樣在飯桌上等她。
這人消息倒是靈通,白天皇上來了晚上他就回來了,不然也不知道要什么時候才能見得到人影,陳錦瞳對他這種態度十分不滿意,明明他什么都能算到,卻咬死了一個字也不多說。
陳錦瞳可從來不是一股氣憋死自己的人,在入組織之前,還是個路都走不穩的孩子,她就敢一個人拎了根比自己還高的棍子,把墻角盤踞著的一條毒蛇打的奄奄一息,把孤兒院的媽媽都嚇得夠嗆。
人們都說小孩子是沒有記憶的,其實不然,雖然有些模模糊糊,但那個片段她記得清清楚楚她和另一個扎著兩個羊角辮的小女孩正在沿著墻根摘野花,小女孩在前面摘花遞給她,她就晃悠悠拿著花跟在后面,一條青綠的竹葉青被她們驚擾,向著她們就吐了吐信子,那個小女孩被得摔倒在地上,膝蓋上摔破了皮,血就流了出來。看見平時護著她的小姑娘受傷大哭,她在一旁撿了根枯枝就上去,使了吃奶的力氣狠狠的打,等被發現時,畢竟是蛇,見到此情的大人難免大喊大叫,這一幕也令她永久的印象深刻。
而此時,雖說和皇上達成一致是她早就想好的,如今得償所愿,可是也多了諸多束縛。陳錦瞳心內明白這都是正常的,但見東方玄澤一副好整以暇的樣子,她也不管東方玄澤什么臉色,坐下就直接開口堵住他的話“世子殿下倒是免了不少麻煩,得了不少好東西吧,樂得如此樂不思蜀”
東方玄澤神色一愣,沒想到她會如此直接的嗆他,但隨即恢復如常,輕描淡寫的回答“我自然是要替陳小姐免了許多麻煩的,畢竟借住也是住,我一個并未成婚的男子,孤男寡女共處一府也總是會招人話柄的。”
陳錦瞳可不相信就是這么個理由,可是看他說的有理有據,再說下去,反倒顯得她胡攪蠻纏了,心里壓了一股火,飯都少吃了點。也不知為何,明明心里素質良好,在東方玄澤面前總是會被擾的亂了陣腳。
干脆不再
搭理東方玄澤,陳錦瞳出去走了走,天色已經有些昏暗,梅花也開始有頹敗之相,天氣逐漸回暖了,她也要回陳家了,再過些日子,這些美景便沒得看了。
靜靜的站了一會兒,感覺身邊多了個人,那股清冽的氣息離得近了些,陳錦瞳覺得煩躁。攏了攏丫鬟新買回來的青藍色披風,她瑟縮了一下脖子,做出突然感覺很冷的樣子,裝作不知身邊有人就朝回廊另一頭走去。
東方玄澤像是完全沒把她這些小動作放在眼里,忽而很惆悵的開口“我總是尋不到機會同你說話。”陳錦瞳從未聽過東方玄澤如此憂郁的語氣,似是沾滿了愁緒,濃的化不開,心內瞬間放下了所有的別扭,回頭站定,與他比肩而立。
東方玄澤并未回頭看她,仿佛無論她走不走,他都是一樣的。
突如其來的沉重,兩人站立良久,久到陳錦瞳都已經隱隱有些耐不住性子了,才聽見東方玄澤再次開口“這府中幾乎沒有我的人,可是他還是不放心,終究要親自來一趟;就好像就算扣了我在他眼皮子下,他也還是不放心一樣。”
陳錦瞳很快明白過來,她曾經讓九星去查過東方玄澤,大略知道宣王一門在東方玄澤入京兩年后被流寇滅了門,因著不熟,她又忙著其他的事沒有深究,如今聽他這么一說,頓時豁然開朗。
其實,她心里別扭就是因為覺得東方玄澤這樣一聲不吭,像是把自己都算計進去了,可自己怎么琢磨也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他算計的,當下這么一聽,瞬間了然,原來就是順水推舟借她隨了皇上的意。
抬頭看那清冷的面容越發的冷寂,陳錦瞳嘆了口氣,卻不知該說些什么。雖然同是天涯淪落人,但說到底,她雖對發生在原主身上的一切感同身受,但她不是終究原主;而東方玄澤,出事的都是與他留著同樣的血且朝夕相處的家人,這種痛苦,誰也不能代他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