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輕摸了摸他腦袋,將他脖頸處的碎發別到耳后,寵溺道:“美人相邀,我可就不客氣了。”
她一抬手,紗幔層層而落,泛起波紋,一夜未歇。
日子一天天過去,云大老爺三天兩頭來蘇府拜訪君輕,均不得入,但對方并未放棄,無論是為了云老夫人的臨終遺愿還是家族香火,日日找人看守在蘇府附近,功夫不負有心人,一年后深秋的某一天,他被人帶了進去,他驚喜不已,然而等到聽完君輕說的話后,瞬間愣在當場。
“這真是……三弟的孩子?”他難以置信的望著面無表情的兩人,目光最終停留在君輕身上:“你、你是女子?”
“你廢話太多了,抱著他,離開蘇府。”
云柏還是不敢相信,瞅了瞅君不離,又瞧瞧兩人,孩子模樣雖小,但是隱隱約約能看出輪廓,確實是兩人的孩子,他抖著手,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一來慶幸云家香火有望,二來對云離還有幾分內疚之心。
君輕微蹙眉頭,打斷他的思緒:“你要是不想養,就送到太守府,找蘇團子,讓他帶。”
蘇團子去過云府,他還是知道的,那就是個幾歲大的小奶娃,讓他帶娃,那個場景……
他又出神間,對面之人再度出聲,讓人給他遞了個木盒過去,她道:“里面是五千萬兩銀票,不餓死就行。”
云柏遲遲沒接,望著那個木盒震驚得張大嘴巴,他好半晌才緩過氣,小聲詢問:“請、請問,你到底是什么人?”
“京城蘇家蘇君輕。”她說完直接讓人送客,云離盯著男人失神漸遠的背影,忽然撅起小嘴,不高興的哼唧起來。
“舍不得?”
“……嗯。”他悶悶的,耷拉著腦袋。
君輕勾唇邪笑:“那我們再生一個。”她當然知道這輩子不會再有第二個孩子,因為能兼容他們兩人氣息的靈魂并不多,也不知道那個孩子到底是個什么東西,但不妨礙她以生孩子為借口,讓小東西以后下不來床。
云離哪只對方心里的盤算,他眼眸一亮,點點頭:“好。”
她笑了,意味深長,無邊無際。
云柏不知道自己是懷著怎樣的心情除了蘇府大門的,君輕最后那句話猶在耳邊,她說她是京城蘇家蘇君輕,依他所知,京城就一個蘇家,如果她是蘇君輕,那當初嫁入云府的人是誰?現在又去哪了?腦中亂七八糟的,像是一鍋開水,嘰里咕嚕冒著氣泡。
正這時,一道嬰兒啼哭聲傳入耳中,他這才驚覺自己已然發呆太久,趕忙將孩子包裹好,夾緊木盒,上了馬車。
時光荏苒,看過無數花開花落,云卷云舒,老年的云離坐在一片雪地里,他望著眼前被白雪覆蓋住的水潭,一如當年,森冷而冰寒,可是他卻很喜歡,甚至覺得溫暖,因為他就是在這被她撿回去的,真想再被她撿一次,有時候,他會想,如果鑿開冰層,跳下去,一睜眼,會不會回到過去?
他們還可以再走一世……
天際忽然飄起細雪,落了他滿身,沾在頭發上有些涼,可他卻感覺不到寒意,眼前的事物愈發模糊,一片銀白。
他恍惚間好似看到一個少年頓在松樹上,他抖落枝頭細雪,砸在女孩身上,他還能記得她當時的表情,生氣中帶帶著別的東西,當時他不懂,現在他懂了……
云離終是闔上了沉重的眼皮,在天黑前的最后一刻,他聽到她說:“等我去找你。”
他想張口說好,卻發不出一點聲音,好不甘啊,一滴晶瑩從他眼角滑落,滴在君輕手上,燙進她心底,像是灼熱的巖漿在不停翻滾。她伸手擦去他的淚水,把人緊緊摟在懷里,心臟有點疼,離別的場景,不管經歷多少世,都讓人錐心的疼……
大雪還在下,紛紛揚揚的,覆蓋了所有生靈,山崖下,兩具尸體依偎在一起,雪色覆蓋了他們的面容,卻依舊能讓人感受到一陣陣的壓抑與凄涼。
天地一片白,颯颯若云端。
遠處有來客,一步一逍遙。
柴門無犬吠,寂寂煙囪起。
枯蔓埋雪間,唯為傲骨立。
隅角寒梅發,盈盈暗香襲。
素折一枝冬,攜取風流至……
(本位面完)
下個故事我會在群里放點東西,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