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之后,覺遠回來。
他手上握著幾個果子,走到木檀身邊,將野果遞給她。
木檀一把抓住野果,朝洞口擲出去。
沒料到這個動作牽扯到了她的傷口,不覺嘶地一聲倒吸了一口涼氣。
她沒好氣道“我讓你去給我抓山雞,你給我摘野果我又不是和尚,不吃野果”
覺遠摘回來的野果被她扔了出去,也并不生氣,“貧僧是出家之人,不殺生。”
木檀嘲諷道“你說你出家之人不殺生,世間萬物,什么不是生命草不是生命嗎樹不是生命嗎你吃的稻谷不是生命嗎你剛剛摘的果子不是生命嗎你說你不殺生,你怎么沒餓死”
覺遠心知自己不管說什么,她都能說一大堆道理出來反駁,干脆就閉口不言了。走到洞門處將她方才扔出去的果子撿了回來。
他細心地在自己素色衣袍上將果子上沾上的泥土擦干凈了,放到一旁,然后就不再理會木檀,自己打坐。
“覺遠禿驢”木檀感覺自己滿腔怒火像是一圈打在了棉花上。
她掙扎著坐了起來,走到覺遠身邊。
覺遠仿佛沒有覺察到她過來的動靜一樣,兀自閉眼打坐。
木檀要是愿意,一伸手就能送覺遠去西天見他的佛祖。
但是想想自己現在的情況正派的人肯定不會放棄追殺她,她有傷在身,遇到這些人肯定無法輕易擺脫,覺遠的醫術放在天下也是數一數二的。
木檀還是倒回去,想著想讓覺遠將自己的傷治好再說。
光線一點點地暗了下去,覺遠撿拾的柴火已經快要燒完了。
木檀餓得頭眼發昏,瞪了入定的覺遠一眼,還是走過去將他撿回來的野果撿起來吃了。
咔嚓聲頓時在山洞中響了起來,像是偷吃的小松鼠。
若是站在山洞外面,就能看到遠處巍峨的風陵頂上徹夜亮著火光,顯然是正派還沒有放棄搜尋她。
那瀑布后面的通道十分隱秘,想來正派的人不會找到。那么覺遠又是怎么遇上她將她救了的
木檀看了一眼不遠處的覺遠,他闔著雙目,五官清秀,神色平和。
他為何要救她
還不等木檀將這些問題想清楚,她躺在覺遠割來的枯草上,沉沉地睡了過去。
睡夢中,她感覺自己渾身發冷,仿佛墜入了冰窖一般。她下意識死死地抓住了一片衣角。
微弱的火光中
,覺遠跪坐在木檀身邊。她滿額頭的冷汗,渾身還不是的顫栗。
覺遠伸手探向她的額頭,手心沾染了一片濡濕。
入手火熱。
她是發燒了。
覺遠微微蹙眉,這是失血過多的后遺癥。
他轉身出了山洞,再回來的時候,手上擰著他的外袍。
外袍已經被打濕了,他將外袍疊好,放在木檀的額頭上。
木檀只覺得自己渾身發冷,迷糊中,她感覺到一股溫和的熱意從她的手心傳入,這股熱意緩緩地從她的手臂流入身體的其他部分,她頓時覺得寒冷的身體舒服了很多,仿佛是隆冬戶外的大雪中升起的一爐火焰,讓人百般溫暖。
過了一個時辰,覺遠伸手探向她的額頭,沒有方才那樣燙手了,顯然是已經安然度過了。
覺遠松了口氣,起身要回去,一只手從他背后捏住了他的袍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