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工單位下面有很多勞務班組,不同的工序有不同的班組,有專門搭架子的,做水電管道預埋的。她跟著的鄧工是專門做水電安裝這一塊的,她也就跟著學安裝。她其實專業學的不是安裝而是土建。
水電班組的老板姓代,是個中年人,油頭滑面的,她對他印象不太好,但是平時來往也不是很多,倒也沒什么。他不怎么經常在現場,在現場的是他的工人,叫胡小軍。
胡小軍長得矮胖矮胖的,看著人挺老實的。小姑娘圖好玩,代老板叫他小軍,她也跟著叫小軍。
她沒別的意思,但是小姑娘當時不懂其實這樣稱呼不妥,她畢竟是剛畢業的小女生,長得又漂亮。容易讓人多想。
胡小軍的老婆也在工地上,但是她不知道,也不認識。有一次她碰到胡小軍,就打招呼,叫了他一聲小軍。
沒成想他老婆也在一邊聽見了,他老婆頓時就不依了,朝她嚷道:“你們有事情為什么不找代老板,整天找胡小軍!”
她當時有些不太高興,但是也不擅長吵架,就走了。
這件事她沒放在心上,但是到了第二天,她照常上班,一進辦公室,鄧工突然對她說:“你以后不要叫胡小軍小軍了,人家老婆聽了吃醋!昨晚上和胡小軍打了一架!”
她當時就驚呆了,不過是個稱呼能吃什么醋?可是轉念一想,確實是自己不對,雖然有點不開心,但是還是忍住了。
但是鄧工情商不高,說了之后不停地說她這樣不好之類的話。
她本來心里就覺得委屈。
“有沒有搞錯,只是個稱呼而已,你們不是叫胡小軍小軍嗎?有什么吃醋的,他老婆不會以為我能看上胡小軍吧!”
“可是人家聽著不舒服啊?換你,別的漂亮年輕女生叫你老公小名,你高不高興?”
她意識到是自己沒有考慮到這個,可是那也是因為不知道他老婆在工地啊,她覺得只是圖好玩叫他名字而已。他又胖又丑又老又窮又沒學歷的,她瞎了眼也不可能看上他吧。
她知道自己不對,但是還是覺得委屈,加上鄧工一直在旁邊巴拉巴拉地說她,她是個淚罐子,一個沒忍住,眼淚就撲哧地掉了幾顆。
她不高興到了中午,中午要去食堂吃飯了。她坐著沒動。鄧工也沒覺得自己惹了事,自己去吃了。
工地上吃飯都跟打仗似的,幾分鐘就能吃好。
她坐在位置上沒動也沒去吃飯。有人進辦公室來拿紙,這是他們的習慣,老是喜歡來他們辦公室拿抽紙。
一推門進來見她還好端端地坐著,就順口問了一句,“沈蓓,你沒去吃飯嗎?”
她當時還在不高興,胡亂地嗯了一聲。
衛崇也吃好了飯回來了,一聽她沒去吃飯,就推門走了進來問她。
“怎么沒去吃飯?生病了?”
她轉頭看了一眼衛崇,心里的委屈成倍地放大,眼淚一下子不受控制地就掉了下來。
衛崇一看不得了,哎喲一聲。
“誰把我們小姑娘給惹哭了?”
鄧工這時候也回來了,他笑道:“水電班組的事情。”
衛崇立馬道:“讓老代來給我們小姑娘道歉,罰他的款!”
說著走過來在她桌子上抽了兩張紙遞給她。
她聽他這么說,有些不好意思地破涕一笑,“不是代工啦!”
鄧工就在旁邊將事情大致地說了一下,衛崇笑道:“讓老代好好說說他。他那個老婆煩人得很,有一次就被我給吼了。”
被衛崇這一打趣,她總算恢復了一些。
后來還發生了很多事,很多小事,女生大概都是注重細節的,衛崇實在是個很有趣的人。
可是他年紀不小了,她以為他四十出頭。
即使知道這樣,她還是忍不住沒事就跑去他們辦公室串門,找機會和衛崇說話。
她當時大概真的是太不成熟,太不懂事,衛崇這個年紀的人,怎么可能會沒結婚呢。
可是她竟然在聽說工地上的男人十個九個都是壞的的時候,下意識地問了一句衛崇怎么樣。她當時心里的想法是,衛崇是不是也離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