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說到這里,棠寧直接拍了拍手,“昔日孔融讓梨,今有云揚讓妻,方大俠真不虧是個仁心仁德,舍己為人,博愛慈悲,救苦救難的菩薩轉世啊,讓我感動得都有些想哭了。”
棠寧伸出食指就擦下了一滴眼淚,然后不顧方云揚一片慘然的臉龐,轉頭又看向了他身后的晏行之,“如果說方大俠是天上慈悲為懷的神佛轉世的話,我們的晏大莊主就更大方慷慨豪爽了。連新婚的妻子都愿意送給別的男人睡,甚至怕被我發現了,還特意選擇了那樣一個不見光亮的房子,嘖,真是用心良苦啊”
“讓我猜猜你是什么時候開始算計我的呢我的記憶要是沒出錯的話,初見面時,因為霍姑娘的存在,我那時雖然剛出谷,沒有接觸過太多的人,但也能感覺到你對我的不假辭色。直到你知道了我的寒玉冰體,啊”
她露出了個恍然大悟的表情來,“是不是葉梟那毒只有寒玉冰體可以解啊所以你從那時才對我態度好了起來。可是不對啊,要真這么簡單,你給我下點藥不就行了,何必要委屈自己親身上陣呢,該不是要我心甘情愿吧可解毒需要什么心甘情愿呢,只要能發生那種事情不就行了,除非”
她才剛說到這里,晏行之整個人都已經開始微微顫抖起來了,原先在崖下磨破的還未完全愈合的指尖,在他的用力下,傷口再一次皸裂,鮮紅的血順著他的指縫就落了下來,一滴一滴,落入他身側的泥土里,留下一灘深色的痕跡。
可此時的棠寧對他的痛苦完全視而不見,繼續道,“除非不是解毒,而是渡毒。”
“這種方法,我以前也曾聽師父說起過。就是通過交合的方式,將另一人身上的毒完全渡到自己身上,代他承受毒發,也代他去死。我就說嘛,我的體質,那個寂月教的追兵的一記毒鏢怎么可能會讓我中毒,還是中的這樣一種我完全把不出來的毒。原來如此,原來這就是你為什么一回來就帶我去泡葉梟的那個藥浴的原因。”
她的話才一說完,葉梟便不可置信地轉頭朝身后的臉上沒有一點血色的晏行之看去。
“晏大哥,棠棠她”
他剛想說話,棠寧這邊就又開口打斷了,面上還露出了一絲疑惑的小表情來,“可是不對呀,那樣無恥之尤的事情你都做了,看葉梟的樣子,體內的毒也差不多全解了,我應該沒有什么作用了啊,你之前特意帶我一個完全不會武功的人去鬼嘯崖的目的,我也差不多能猜到,應該就是為了趁亂弄死我。可怎么突然又將我帶回仰月山莊了呢該不是”
“該不是你在做完這些豬狗不如的事情之后,看到我隨你一起跳崖,看我與你小時候發生的事情,看到我為你引開寂月教的追兵這些情深義重,一片癡心的事情后,突然發現被我感動,乃至心動,這才又帶我回來,想要給我治好體內的毒,然后繼續被蒙在鼓里做你的妻子吧”
棠寧滿臉詫異地這么說完,隨后便用手指嬌俏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唇,就低低地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越笑聲音越大,越笑身子晃動得越厲害,眼淚像是完全不值錢一般撲簌簌地往下掉著,越掉越多,很快一整張臉都已布滿了淚痕,可眼淚卻還是不受她控制地往外涌著,似是想要一時間將所有的眼淚都流盡一般,隨后
“噗”
因為刺激過度才解開牽絲蠱的她,忍了許久,終于克制不住地張口吐出一口鮮血來,血跡濺在她白色的裙擺上,如同落在雪地上的點點紅梅。
“棠棠”
“寧寧”
見她這樣,葉梟與方云揚驚恐地一起喚了她一聲,倒是離得最遠的晏行之率先動身,始快速來到了距離她僅有幾步遠的地方。
“不要靠近我”
手扶著一側的柱子,棠寧用手背剛擦完嘴角的血,便立馬啞著嗓子這么說道。
剛剛所有的尖銳激烈的質問,不過是一個向來柔軟綿和,連脾氣都沒多少的人被欺負到極致后,所做出的最不可緩和,卻也最傷人傷己的痛苦反擊罷了。
她只是外表瞧著軟,可小時候在家破人亡的絕望痛苦下,仍然能壓下所有悲傷,韌著性子與追捕她的東廠爪牙周旋過那么多天的姑娘,從骨子里就是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