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監的誓言還未發出來,司徒鄞便轉頭透過一側的縫隙又看了棠寧一眼之后,轉身便往外走去。
“傳朕口諭,迎春宴不用分什么女賓席男賓席,讓兩撥人全都走到一塊來,大家一起慶祝。”
“陛下,這于禮不合”
“什么禮朕說的話就是禮。”
“可”
他還沒可出下文來,被司徒鄞隨意掃上一眼的大太監便立刻火燒屁股似的開始找起青平長公主來,并將司徒鄞所說的話一句不漏地全部轉述給了青平長公主,氣得為著迎春宴操心了足足三天,好容易才辦出點模樣來的青平長公主當即就在心里破口大罵了起來。
是的,她也只敢在心里罵罵。即便司徒鄞表面上對她還不錯,她也不敢有一絲一毫明著得罪他的心思。
實在是,即便到了現在,她一閉上眼,好似都能回想起那一夜的彌漫了整個皇宮的血色來。
還有那個手里抱著一柄差不多有他個子那么高的長刀,坐在堆疊到一起的還往下汩汩流著血的尸山最頂頭,連用來扎頭發的白色發帶都被血染得通紅一片的十三歲少年,右臉頰上濺了不知道誰的兩滴血,微微抬起頭,望著半空皎潔無瑕的圓月,面無表情的模樣。
便是這樣反差極大的兩個畫面,使得青平長公主當時一連做了好幾個月的噩夢,每日每日都在害怕自己一覺醒來,就會在少年的手起刀落下,身首異處。最后為了逃離有著司徒鄞存在的皇宮,在身體稍微好上一點之后,便立刻找人把自己嫁了。
可即便如此,到了現在,青平長公主看見司徒鄞之時,仍會不自覺腿肚子發軟。
不管外人怎么說她對司徒鄞是特殊的,對方一定還記著她曾經的照顧之情,不然也不會十里紅妝將她嫁了,還任由她在國公府里作威作福。青平長公主在心里也還是怕他,怕得不行。
因為害怕,最后青平長公主也只能捏著鼻子去準備將兩邊的宴席合并到一起的事情。
這一頭,棠寧聽說了合并的消息,第一時間就急忙在男賓這邊尋到了賀蘭箬,并趕忙拉住了他的手,這才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放松了些。
倒是賀蘭箬牽著棠寧略微有些冰涼的手,趕忙用兩只手將她的手包裹在了其中,還低頭在她的手中呵了兩口熱氣,湊近了低聲問道,“怎么了是不是穿得少了手怎么這樣涼馬車里準備了斗篷,需要我現在就派人給你取過來了嗎”
看見賀蘭箬這樣關心的模樣,棠寧抿了抿唇,輕聲回道,“沒有,不冷,我只是”
“皇上駕到”
剩下的話棠寧還沒說完,一道尖細的太監聲音便在眾人的耳邊響了起來。
一聽到這聲音,腦中回想起她先前看見的那張漂亮得有些過分的美人臉時,棠寧的瞳孔頓時一個緊縮,同時手也跟著顫了顫,然后隨著賀蘭箬一起跪拜了下來。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分明就是感覺到一股猶如實質的眼神,一下子就落在了她的身上,這使得棠寧連嘴唇都開始哆嗦了起來,臉色更是難看得嚇人。
“寧寧怎么了”
平身后,立刻察覺到棠寧不對勁的賀蘭箬才剛詢問了這么一句,另一邊司徒鄞就已經在表情僵硬的青平長公主的帶領下,徑直往他們這邊走來。
一看見司徒鄞,賀蘭箬就不受控制地想起被這人以那樣卑劣手段奪走的慕清,他甚至都有些控制不了自己的眼神,捏著棠寧的手下意識縮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