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整封血書之后,賀蘭箬已經完全說不清楚此時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樣的心情了,心疼有之,難過有之,不甘有之,憤怒有之,五味雜陳。
他原以為司徒鄞那樣費盡心機地將慕清搶奪過去,至少會用心待她,至少會好好照顧她。可如今他卻收到了來自于慕清的血書,這么多血啊,她該有多絕望,才會給他寫出這樣一封血書來
明明都已經被封了宸妃之位了,竟會夜夜都不曾有過一次好眠,甚至每天都因為害怕會死在司徒鄞的刀下,而痛苦不堪。
這些也就算了,她還因為一次小小的御前失憶,直接被司徒鄞打入了冷宮,在里頭吃不飽穿不暖,還會被人打,每天晚上都會因為身上的傷勢疼得無法入眠,如果不生病還好,生病了便只有死路一條。
這樣的遭遇,賀蘭箬簡直不敢相信有朝一日會降臨到曾經笑得那樣驕矜傲氣的慕清身上。
他仿佛看到,曾經那樣驕傲的她,一下子被這些苦難打斷了所有的脊梁骨,蜷縮在地上,只為求得一個生的機會
一想到這里,眼中赤紅一片的賀蘭箬,手指便猛地捏緊了手中的血書。
偏偏這時,他書房的門忽然被人從外頭敲響了,因為門沒關,緊接著端著一個托盤的棠寧便笑盈盈地走了進來。
第一時間,賀蘭箬便猛地低下了頭來,然后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竟下意識將手里的血書藏到了自己的袖中。
眼睛明明瞥到賀蘭箬藏了什么東西到袖子里的動作,棠寧卻仍作不見,笑著將手里的托盤放在了賀蘭箬的書桌上,“娘吩咐廚房給我們燉了些黨參烏雞湯,我的已經喝完了,喏,這是你的。”
“好,你放在這里吧。”
賀蘭箬甕聲甕氣地這么說道。
誰料下一秒他忽然感受到棠寧的手背一下就貼到了他的額頭上來。
明明沒做任何虧心事,可賀蘭箬仍舊因為心虛被嚇了一跳。
他猛地抬起頭來,便與棠寧盛滿擔憂的眼神對視到了一起。
“子初,你沒事吧我聽你聲音好像有些不對勁,莫不是因為這幾日天氣變化太快,著了涼,需要我現在就給你叫大夫過來給你把把脈嗎”
說著棠寧就焦急地剛想轉身,誰曾想就被對方一把拉住了手臂。
“不用,不用叫大夫,我沒事,真的沒事,好得很,你用不著這么擔心。”
賀蘭箬急忙說道。
“真的嗎”
棠寧仍然有些不放心。
“真,比珍珠都真。我看天色不早了,你還是先回去睡吧,我這里還有些事情要處理處理,別等我了,好不好”
捧著棠寧雙手的賀蘭箬,認真這么說道。
見他這樣,棠寧彎了彎唇角,隨即忽然伸出雙臂,一下抱住了他精瘦的腰身,臉頰也在他的胸前輕蹭了蹭,“好還有,就是,不管遇到了什么為難的事情,都可以跟我說知道嗎畢竟我們是夫妻,對不對”
聽到這里,賀蘭箬眼神微閃,“棠寧”
“嗯”
“更深露重,你的身體又一直不太好,如果可以,檀她們給你打點熱水泡泡腳再睡,這樣身體暖和。”
明明坦白的話都已經到了嘴邊了,待賀蘭箬說出口時,還是變成了關心棠寧身體這樣完全不相干的話來。
畢竟如果他真的決定要將慕清從冷宮里救出來的話,那就是欺君的重罪,為了棠寧好,她自然是知道的越少才越好。
伸出雙臂用力地將棠寧抱在自己的懷中,賀蘭箬將自己的臉頰直接埋進了她的發間。
可叫他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對他有過救命之恩的慕清受罪,甚至去死,首先他自己這一關就過不了。
但也僅限于此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