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么持續了不知道多久,直到看到了不遠處的一間四周都栽種翠綠青竹的屋子時,他這才像是落水的人一下就抓住了自己的救命稻草似的,整個人立即瘋狂地往前跑去。
砰的一聲。
賀蘭箬推開了那房屋的大門,看著屋子里經過棠寧的整理后,按照各種顏色,擺放得規規整整的木偶娃娃,看著原先那些粗糙妝容的娃娃,經過棠寧的巧手妝扮之后,表情逐漸精致生動的模樣,看著先前不知道什么時候,棠寧給他繡的那件白色披風,被掛在一側的衣架之上
只這么看著看著,賀蘭箬早已干涸的眼眶就再次酸澀了起來。
原來才不過一個多月,棠寧就已經給他留下了這么多的回憶了。
便是這時,他的視線忽然就被角落里的兩個只化了精致妝容的娃娃給吸引了過去。
他忙不迭地沖了過去,徑直將兩個粗胖的娃娃翻了過來,只一眼,賀蘭箬的眼淚便立刻滾落了下來。
這兩個娃娃是他先前在這里跟棠寧承諾過的,他與棠寧大婚那日妝扮的娃娃。
是他親口說的,干脆就從大婚開始,以后每年他們都會一起做對娃娃,用作紀念,最好一直做到白發蒼蒼,老眼昏花,他連刻刀都拿不起來的時候才好。
棠寧也答應了。
可他記得很清楚,這兩個娃娃在他進大牢之前分明就是沒有的,換句話也就是說,在他為了紀慕清在牢中咬牙死撐的那些日子,在外頭流言紛紛擾擾的那些日子,棠寧竟還在履行兩人的諾言,認認真真地給這兩個連身子都沒有的娃娃,刻了五官,化了妝。
他甚至都無法想象,給這兩個娃娃化妝的棠寧,那時心里頭到底在想些什么
心痛之感,密密麻麻,侵襲而來。
賀蘭箬哆嗦著手,慢慢拿起了他擺放在一旁的刻刀,屏住了呼吸,就開始準備給這兩個娃娃雕刻起身體來,誰知,才剛刻下第一刀,刀便猛地滑向了他的手指,鮮紅的血珠頓時溢出。
可賀蘭箬卻像是什么都察覺不到似的,繼續調整了下呼吸,就又開始雕刻了起來。
沒一會兒,他就因為他的手抖,手上早已布滿了傷痕。
這一頭,賀蘭箬沉默地做著木偶,另一邊,青平長公主得了送藥進紀慕清房間里的丫鬟的焦急稟報之后,她立刻趕了過來。
只可惜她來的時候,賀蘭箬早已不見了蹤影,紀慕清待著的這間屋子,也早就成了一片狼藉。
想不明白,賀蘭箬好端端地怎么會將這兒弄成這樣的青平長公主立刻派人去找尋早已離開的賀蘭箬的身影來,最后好不容易才得知,賀蘭箬正把自己反鎖在了他先前用來裝那些木偶人的屋子里時,青平長公主因為心里不放心,便急忙趕了過去。
可不論她在門外怎么敲門,屋子里都始終沒有一點回應。
害怕賀蘭箬會在里頭做了蠢事的青平長公主,也顧不上其他了,立即便派人撞開了屋子的大門。
才剛撞開,她便看到側對著她而坐的賀蘭箬正面容沉靜地刻著手中的木偶。
見賀蘭箬沒有出什么事的青平長公主這才松了一口氣,邊說話,邊緩緩朝賀蘭箬靠近,“阿箬,你在這里做什”
一句話還沒說完,她的注意力便直接被賀蘭箬鮮血淋漓的雙手吸引了過去。
“阿箬”
她驚呼了聲,上前就想要將刻刀從賀蘭箬的手中搶過來。
她實在不忍看到阿箬這般折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