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寧抬眼看他,隨后就聽到白衣男子紅著眼輕問了句,“你現在過得開心嗎”
聽到這樣的詢問,棠寧先是愣了下,隨后彎了彎嘴角,“開心,真的很開心,自爹爹去世之后,就再也沒有人像陛下那般寵著我,慣著我,依著我,凡事都以我順心如意為前提。可能他在旁人的眼中,有些,不太好。可對我來說,他就是我想陪他走完一輩子的那個人”
后面的話棠寧還沒有說完,賀蘭箬一個沖動,直接開口問道,“可是他自幼身中奇毒,可能隨時都會死”
一聽到這里,棠寧的臉驟然一白,眼神也開始愣愣出神起來。
除了風兒還在輕輕地吹著,周遭安靜得厲害。
也不知過了多久,棠寧的眼神這才找回了焦距,只見她輕笑了聲。
“他能活多久我就陪他多久,如果他的生命所剩無幾了,我就更應該珍惜跟他在一起的每一時每一刻。我真的已經出來很久了,該回去了,賀蘭箬,祝你一路順風。”
說著,面上染了淡淡焦急的棠寧,毫不猶豫地就轉過身來。
卻不想才剛轉身,就看到臉色蒼白的司徒鄞正站在他們身后不遠的地方,扶著廊柱,微笑著朝她看了過來。
猝不及防下,看到司徒鄞,棠寧先是一怔,隨后急慌急忙地就跑到了男人的身旁,直接就拉了拉他身上披著的銀色披風,心焦道,“外頭風大,你怎么出來了春綿春檀還有方院令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不看著你,就任你出來了,要是被風吹著涼了怎么辦還有你,根本就不叫我省心”
棠寧嗔怪的聲音被風兒送進了賀蘭箬的耳中,隨后他便看著對方急忙忙就拉著司徒鄞的手臂,就往寢宮的方向走去。
看著棠寧的背影越走越遠,越走越遠,賀蘭箬的嘴角不由得泛起了一抹澀苦,也不知過了多久,他這才腳步蹣跚地離開了。
夜很黑,可能第二日是陰天的緣故,漆黑的夜空里竟然連一顆星都尋不到。
因為點了燈,而浸在一旁暖黃之中的未央宮里,足足有好幾日都沒能睡個好覺的棠寧,這天晚上終于有些撐不住了,照顧了司徒鄞沒多久,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她能睡著,司徒鄞卻是完全睡不著的。
只因此時他的腦中仿佛有千萬只毒蟲在不停地啃噬著,并且這些毒蟲每時每刻都在增加,疼痛也在增加。
便是這時,白日方院令的建議再次在他的耳邊回響起來。
只要將棠寧的血換給他,他就能立刻從這樣深重的痛苦中徹底解脫出來
念及此,司徒鄞抬起自己不停顫抖的手,輕輕撫了撫棠寧的臉龐,一下又一下,仿佛怎么都不夠似的。
但因為現在他的手指偶爾會不聽他的使喚,一個沒注意,其中一下稍稍重了些。
棠寧睫毛輕顫了顫,很快就從睡夢中驚醒了過來。
看著躺在她身旁臉上一片慘白的司徒鄞,懊惱之色從她的眼中一閃而過。
她怎么能睡著呢
“怎么樣你有沒有哪里不舒服需要我叫方院令他們過來嗎”說完,不待司徒鄞回答,棠寧的視線就落在了他的唇上。
“嘴唇都干的起皮了,你定是渴了,渴了怎么也不和我說呢”
說著,棠寧急忙下了床,倒了杯溫水,遞到了司徒鄞的唇邊。
水才剛喝了一口,司徒鄞便立刻感覺到一股腥甜頓時從他的喉間涌了出來,動作微微一頓后,他下意識抬起棠寧的手,就著杯子里的溫水,硬是將口中的血全都咽了下去,沒叫棠寧看出一點不對勁來。
喝完了水,司徒鄞就直接伸手將棠寧抱到了自己的懷中。
“若是能,一直這么抱著你就好了”
聽到他的這句低嘆,棠寧頓時用力回抱住了對方,臉頰緊緊貼著他的胸膛,輕吸了口氣,務必不叫對方發現到自己任何的異樣,故作輕松道,“會的,只要我們把身體治好了,你想抱多久就抱多久,好不好”
“好。”司徒鄞輕聲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