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靖澤閉上眼,腦海中浮現出與許松陽并肩作戰的無數畫面。
一次境外任務,他們被圍困在廢棄城市,是許松陽冒著槍林彈雨將他從廢墟中背出。
基地初創最艱難時,是許松陽沒日沒夜地撲在建設上,熬白了頭發。
這些過往的情誼,如此真實,如此沉重,讓他無法輕易將“內鬼”這個標簽貼在老友身上。
“神探。”顧靖澤接通了加密頻道。
“先生,請講。”神探的聲音立刻傳來。
“夜魔的社會關系網進行更深層次的挖掘,尤其是他在國立尖端科技大學期間的所有可能交集,社團、項目、甚至是同一棟宿舍樓的人員,都不要放過。”
“另外,秘密調取許副指揮官最近三個月所有的通訊記錄、網絡訪問日志,以及個人財務情況,進行交叉比對。”
“動作要快,但要絕對保密,權限由我直接授權。”
顧靖澤的聲音平靜,但下達的命令卻讓頻道那頭的呼吸微微一滯。
調查一位副指揮官,這無疑是投向影狼衛平靜水面的一顆巨石。
“……明白。”神探沒有多問,立刻領命。他清楚這個命令的分量。
調查在絕對保密中展開。
與此同時,基地內部的清洗仍在繼續,氣氛變得更加微妙。
許松陽似乎察覺到了什么,他變得更加沉默,工作依舊一絲不茍,但看向顧靖澤的眼神中,那份復雜之色似乎更濃了。
兩人依舊合作處理公務,但以往那種默契無間的感覺,出現了一道細微卻真實存在的裂痕。
幾天后,神探帶來了初步結果。
“先生,查到了兩件事。”
“第一,夜魔在大學期間,曾是學校‘未來能源社’的活躍成員,許副指揮官是曾多次代表參與社團活動。兩人在社團活動中有過至少三次同框記錄的公開照片。”
“第二,許副指揮官的個人通訊和網絡訪問記錄非常干凈,幾乎沒有可疑點。”
“但……他的妻子,在半年前的一次例行體檢中,查出患有一種極為罕見的基因疾病——漸凍癥,目前全球都沒有特效療法,只有m國的諾亞生物科技在進行相關的基因療法研究,費用是天價。”
“許副指揮官近半年的個人賬戶有大額資金流出,來源是他出售了所有非必需資產和部分家族基金份額,但距離‘諾亞生物’的報價,仍有巨大缺口。”
兩條信息,如同兩道驚雷,在顧靖澤腦海中炸響。
交集坐實了。
而動機……似乎也浮現了。
為了拯救罹患絕癥的妻子。
一位功勛卓著的副指揮官,是否可能在某些誘惑面前動搖?
m國完全有可能以提供天價醫療資源為條件,要挾或許諾許松陽為他們提供便利。
這個推測合情合理,卻讓顧靖澤的心沉入了谷底。
如果真是這樣,許松陽的背叛并非為了私欲,而是源于一份沉重得令人窒息的愛與責任。
這比單純的利欲熏心,更讓人感到悲哀和棘手。
顧靖澤沒有立刻采取行動。
他需要更確鑿的證據,更需要一個機會,與許松陽當面談一談。
他寧愿相信這其中另有隱情。
機會很快來了。
一份需要雙人權限解鎖的絕密技術文件需要處理,許松陽必須在場。
工作完成后,已是深夜,指揮中心只剩下他們兩人。
“松陽。”顧靖澤沒有繞圈子,他示意許松陽坐下,親手倒了兩杯清茶,將其中一杯推到他面前,“最近辛苦了,嫂子的病……怎么樣了?”
許松陽端茶的手幾不可查地顫抖了一下,茶水漾出了些許。
他抬起頭,眼中充滿了疲憊和血絲,勉強笑了笑,“老毛病了,還在控制中,謝謝關心。”
顧靖澤看著他的眼睛,緩緩說道:“我收到一些消息,關于m國的‘諾亞生物’,他們在基因療法方面似乎有些突破。”
許松陽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他猛地放下茶杯,聲音有些發緊,“靖澤,你……你這是什么意思?”
“我是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
顧靖澤的目光銳利,緊緊盯著許松陽,“凈化站的電源波動,夜魔和你在大學的交集,還有……諾亞生物的天價賬單。”
“松陽,我們并肩作戰這么多年,有什么難處,不能跟我說嗎?非要走那條最危險的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