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宥卡看見后面跟進門的姑母,臉臊紅一片。
他身上的裙子還沒脫。
他解釋“我我肚子餓了,就走了。”
姑母在旁邊道“那你怎么不給姑母打個電話啊,姑母來接你呀,剛割了小弟弟怎么可以自己一個人亂跑”
“小弟弟”這個詞從大人嘴里吐出,讓年幼的薛宥卡更害臊了。
“對不起姑母,我打了麻藥、麻藥太麻了,我給忘了,下次我就記得了。”他知道姑母打麻將的時候耐性很差,況且薛宥卡從醫院跑掉的時候,是落荒而逃的。
“有沒有什么不適的,媽媽看看。”何小由皺著眉拉著他轉了圈,作勢要撩他裙子。
“沒沒有,”他掙扎著喊,“媽,我回房間了”
薛宥卡跑不了,一瘸一拐像螃蟹一樣邁進房間,關門的時候聽見兩個大人在說話。
姑母“米米這小孩太懂事了,你別兇他,你看,連飯都煮上了,是等著你回來吃飯的吧。”
何小由滿額頭的汗珠,嘆口氣“他有時候懂事,有時候是真不讓人省心,我去下廚,叫晴晴帶糕糕過來吃飯吧,米米這樣也走不了。”
薛宥卡脫了裙子,拉上窗簾、打開臺燈心疼地看了看自己的傷口。
會變大嗎
他岔開腿坐在床上,低頭注視套著紙杯的弟弟,像大人那樣嘆了口氣。
做男人好辛苦啊。
迷迷糊糊要睡著了,聽到關門的聲音,薛宥卡摘了耳機,以為是爸爸回家了,接著分辨出表姐方禮晴說話的聲音。
“上一條他穿合適嗎我又收拾了幾條,舅媽你讓米米試試看他跟我差不多高,應該能穿下。”
“合適的,那天從你那里拿的那一條他今天穿了,挺合身的,我們科室的同事今天看到了米米,說他標致,像個小姑娘。”
姑母“那是米米遺傳了你們兩口子的好基因,鼻子像你,眼睛像我哥”
聲音越來越小,隔著門聽不清晰。
直到腳步聲到了門口,門把手發出“咔噠”一聲,薛宥卡一下拽過被子蓋住自己,懊惱“媽你進來能不能先敲一下門”
“叫你吃飯了,沒進來呢。”何小由在門外站著,開了條門縫,“快起來了,你姐都來了。”
“快關門,我換衣服”他平時從不這么說話,但今天受了委屈,又感覺自己受到欺騙,出奇的暴躁。何小由知道他不舒服,也無奈地容忍著。
“你換這個,”何小由把手提袋塞進門縫,“你晴晴姐姐特意給你帶的。”
薛宥卡看見是幾件裙子,崩潰了“我不要這個,讓她拿回去”
“你晴晴姐姐也是體貼你,這幾件她都沒穿幾次呢。”話音隨著關門聲落下,薛宥卡啊啊啊地怪叫了幾聲,等著何小由再一次催他,這才慢騰騰地爬起來開燈,在自己不大的衣柜里翻箱倒柜,找了一條最寬松的短褲穿上。
這一身看起來正常是正常了,可到底有多痛苦,只有他自己知道,坐著也不敢亂動,一動就疼,這種五馬分尸的滋味,只有割過的真男人才懂。
六月底周末這天,是農歷的端午節。何小由跟同事換了班。一大早,姑父一家開車過來接上他們,回老家包粽子。
“米米,現在能走路嗎”姑母踩著粗跟鞋進門后問,“還疼嗎”
“一點感覺都沒有。”薛宥卡換了一條寬松的短褲出來,打開車門,坐在車后座、才五歲大的小表弟糕糕抱著肯德基全家桶指著他笑“哥哥怎么不穿裙子啦”
“你才穿裙子”薛宥卡瞪他一眼。知道多半是表姐方禮晴說的,但她好像不在車上,所以也沒說什么。他坐上車去,能明顯感覺褲襠布料摩擦著傷處。
他不舒服地扯了扯褲子,司機座上的姑父叫糕糕給表哥吃雞翅,糕糕不太情愿地抓了一根薯條給薛宥卡,就不理他了。
薛宥卡知道這小孩年紀不大,倒是護食的很,但糕糕是全家人的寶貝,薛宥卡再不高興也不會跟他爭零食。
姑父關切問道“米米,你這幾號割的”
“就幾天前。”他支吾著,有點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