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宥卡再次敲了敲門,時不時地聽見打噴嚏的聲音,可就是沒有人開門。他納悶地在門口臺階上坐下,眼看著太陽徹底地下山了,月亮升起,準備起身走人,遠遠地,薛宥卡眼前出現兩道刺目的光線,抬起胳膊遮擋著強光,耳邊是汽車碾過水泥路面的聲音。
強光漸弱,薛宥卡聽見關車門特有的“砰”地一聲,那聲音很大,聽起來關車門的人火氣不小。
然后又是汽車發動的聲音,車子又開走了。
薛宥卡有幾分茫然,正準備站起來,卻發現腿有點使不上力。
程譽把錢給了出租車司機,進了外院,在地燈的映照下,冷不丁看見門口臺階上坐了個人。
是個小孩。
女孩子。
程譽走過去。
“你怎么在這兒?”他居高臨下地問。
“還你錢。”薛宥卡穿了一件帶著口袋的裙子,他把昨天問爸爸要的硬幣拿了出來,仰起頭,這少年整張臉都在陰影里,深刻的輪廓瞧這特別陰鷙,薛宥卡甚至不敢太大聲說話,囁嚅道,“你昨天下午,說讓我還錢。我說了要還就一定會還的,我講信用的,謝謝你們借錢給我坐車。”
程譽心情正糟糕透頂,聞言把硬幣攥著,拿著鑰匙開門上的鎖,聲音很冷:“債清了,你可以走了。”
“哦……”
程譽打開門,發現他還坐著不動,低頭冷冰冰地看著他:“還不走?”
“我起不來了,有點疼。你別催我,我知道走。”薛宥卡手扶著門前的石燈籠,慢慢地撐著站起來,表情有點委屈,“又沒吃你家大米。”
程譽眉間輕輕一蹙,想起來那天第一次見這小姑娘,她就在橋上哭,一副要跳河的樣子,好像是哪里受傷了。
“哪疼?”
“雞……腿、腿疼。”
chapter04.
“你家住哪兒,叫你家里人來接你。”哪怕這女孩兒站起來了,也比程譽要矮不少,一低頭就能看見那柔軟的發頂。
“我能走回去,要不了多久。”薛宥卡低估了術后并發的各種情況,從家走過來花了四十分鐘,而醫生的醫囑是讓他拆線前盡量不要走路。
早知道那天疼死也不借這個錢了!
程譽見那女孩兒走路姿勢一瘸一拐,走得還慢,像烏龜爬似的,瞧著特別可憐。他蹙了蹙眉,直接把門關上了。
程譽上樓,風有些大,他拉上窗簾,站在窗戶前又向下看了一眼。
外面黑漆漆的,今晚的月光出奇地淡,黑壓壓的林子里,那被他趕走的小孩兒已經看不見蹤影了。
薛宥卡在天黑后,不太敢走小路,農村到處都是墳包,他連手電筒都沒帶,怎么敢一個人走小路。
天色完全暗下來,薛宥卡抓著裙子走著走著,突然,眼前出現了一道刺眼的光。
有車來了。他站在路旁,等著車過去。
衛伯趕著回家,開車速度快。遠遠地看見前面有個小女孩在走,他松了松油門,速度降到10邁,在靠近那小孩的時候,衛伯側頭看了一眼。
咦。
他停下車,往后倒退幾步。
“小朋友,怎么是你呀?”衛伯打開自動車窗,“這么晚了怎么一個人在外面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