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續文并非是溫大成撿來的,而是他偷來的,而且還不是在鄭縣偷的。
那時候,他和汪氏跟人家干活,做的就是搬貨卸貨的活,也隨著雇主離開過幾次鄭縣。
那一年,汪氏留在鄭縣,溫大成則跟著雇主去陵成府進貨,在離開的那天,雇主要請人喝酒,他們這些伙計無事可做,再加上沒來過陵成府,溫大成就在陵成府隨意逛逛。
他手里沒多少錢,店鋪里的那些東西,他只能看看根本買不起。
溫大成年輕時也是有雄心壯志的,他也曾幻想自己今后會賺很多銀子,讓那些看不起他的人都大跌眼鏡。
因為想得太認真,溫大成不小心撞上剛從店里走出來的年輕男人,對方看溫大成穿著粗布麻衫,眼中的鄙夷毫不掩飾,因溫大成弄臟他的衣服,更是對他破口大罵,肆意羞辱。
溫大成被罵心里自然憤怒,可看對方的衣著,他知道自己根本惹不起,只得強忍著憤怒低聲下氣地給人道歉。
直到男子的罵聲吵醒了他身邊婦人懷中的孩子,男子才善罷甘休,帶著妻子離開。
本來到這里,此事已經結束了,結果當天晚上,溫大成又碰到那個男子,他們恰好住在一家客棧。
再次見到他們,溫大成腦海中總是想起白天的事情,越想越覺得羞辱,就起了報復那男子的心思,再加上他和汪氏成親幾年還沒有孩子,他就把注意打在那個嬰兒身上。
那孩子并非和男子夫婦住在一起,而是和奶娘一起住,溫大成便找機會在奶娘的飯菜里下藥,然后晚上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孩子偷走。
次日,溫大成隨著雇主天沒亮就離開陵成府,怕被人發現孩子,溫大成給孩子也下了藥,把他放在透氣的箱子里,如此這般,才遮掩著回到鄭縣。
整個過程中溫大成沒有露出一絲異樣,別人也不會想到他的箱子里藏著一個嬰兒。
從始至終,溫大成都不知道那男子的身份,僅因為一次辱罵,他就狠心偷走了別人的孩子。
溫大成知道溫續文本應該過錦衣玉食的生活,因為他才變成這樣,他怕溫續文一怒之下對他們一家人做什么,才一直不肯說出真相。
若非溫續文拿溫續武威脅,溫大成已經打算將此事帶進棺材。
聽溫大成說完,溫續文沉默片刻,問道“你還記不記得那個男子的長相”
“記得。”
他這輩子就做過一件這么大膽的事,怎么可能不記得。
“去興元府,將最好的畫師找來。”
“是,王爺。”
一個護衛快不離開。
溫大成瞳孔微縮,“王爺”
臉色變得無比蒼白,他偷來的竟然是王爺家的孩子
汪氏這次也聽清楚了,想到過往種種,害怕極了,連忙道“王爺,都是那死老頭子把您偷來的,和我可沒關系,我什么都不知道。”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汪氏的行為完美地詮釋了這句話。
溫續武也不敢嚎了,強忍著疼痛附和道“娘說得對,這事都是爹干的,和我們沒關系。”
溫大成看著急忙撇清關系的汪氏母子,心里一陣悲哀,這或許就是對他的懲罰。
溫續文沒心情搭理他們,聽到兩人的話,微微皺眉。
何順最是了解溫續文,見他皺眉,便揚聲呵斥道“都閉嘴。”
與此同時,護衛都冷冷地看著他們。
嚇得汪氏母子不敢再說話。
李江承收起劍,回到溫續文身后站著。
半個時辰后,尋找畫師的護衛回來,溫續文便讓溫大成詳細描述那人的長相,讓畫師畫出來。
修修改改了大概一個時辰,才完全畫出溫大成腦海中那個男子的模樣。
何順收起畫像,溫續文站起身看向溫家人,看著他們驚懼的表情,面無表情,“放心,我不會殺你們,你們不是想要自由嗎我現在就給你們,從哪里來就回哪里去吧。”
之前愿意養著他們,是溫續文怕他入朝為官后被御史彈劾,現如今沒了這個顧慮,自然不用再養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