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云對理論問題非常敏感,聽何銳竟然改了大名鼎鼎的克勞塞維茨在戰爭論里面的經典論述,趕緊問道“為何是政策而不是政治”
“克勞塞維茨談論的國家是工業化的國家。一個國家能夠推行工業化,必然已經具備了強大的國家與社會組織能力。這樣的國家進行內部治理靠的不是拍腦袋,抖機靈。而是靠提出政策,執行政策,在執行過程中發現問題,進行修改與完善。兩位定然知道,參與政治的人很多,決定政策的人很少。”
聽了這個解釋,南云忠一和山口多聞都念頭通達,兩人一齊躬身,“何君才智如淵似海,今日一席話,可解我與海軍諸君多年來未解之謎,未想到陸海軍之爭卻與參謀本部、軍令部毫無干系,可笑我等之前總是在我們軍人自身之見猜來猜去,計較一些恩怨情仇,如今看來,不值一哂。”
何銳不得不再次微微躬身還禮。
山口多聞與南云忠一對視一眼,便說道“今日天色已晚,不便繼續打擾,請問何君何時動身歸國,我等也好相送。”
何銳回答道,“應平豐盛教授之命,明天上午在東京大學還有一個課時,做一個課程收尾。順便解答一些學生問題,中午便登船回國。”
南云忠一道,“原來如此,此時打擾,實在慚愧,明日下午我等再來相送,且請何君休息。”
送走兩人,何銳請房東森田母女到了自己房間。森田夫人見桌上菜竟然沒動,就勸道“何君,來見你的人這么多,每次你們談事情的時候就是喝酒。以后還請何君好好吃飯。”
何銳知道森田夫人是對自己好。正想回答,森田夫人就讓光子把米飯與味增湯再熱一下。何銳說道“光子,一會兒再去。你也過來坐下。”
與母女二人正面坐好,何銳躬身行禮,“森田阿姨,明日我就要歸國,感謝您這么久的照顧。”
等森田夫人還禮完畢,何銳掏出信封,推到森田夫人面前,“這是點心意,請收下。”
森田夫人把信封推回到何銳面前,“何君給的房租已經足夠。光子中學畢業,是何君幫她找人推薦的女子高中。整條街上的女孩,只有光子一人上了女子高中。如此恩德,已經讓我們感激不盡。”
何銳拿起信封放到了光子面前,“那么我就直說了。這里的錢是今后兩年光子的上學費用。幾年來,承蒙森田阿姨關照,我看光子與妹妹無異。既然是東京大學平豐盛教授幫忙推薦,也請光子好好讀書,完成學業。”
光子撲上前抱住何銳,“謝謝哥哥。”想再說什么,已經哽咽。
何銳在她背上拍了拍。自己在日本闖出些名堂后,日本各路人物紛紛結交。在此之前,卻是無人問津。只有房東一家細心照顧。即將分別之時,眼眶竟有些濕潤。
看向素來細心照顧的森田夫人,森田夫人抬起手背擦掉眼角淚水,深深躬身,額頭幾乎貼到了地板上,“何君的恩情難以回報,定然銘記在心,絕不會忘記。”
謝過后,森田夫人對光子命道“光子,何君空著肚子喝了不少酒,趕緊給他熱飯。”
光子這才放開何銳,端了飯菜下去。森田夫人問道“何君回到中國后要做些什么呢”
被提起自己的未來,何銳溫言答道“我會努力做事,好好生活。”
森田夫人嘆道“唉。何君平日里結交的都是有身份的人物,回國之后怎么可能清閑。我只能祝愿何君身體安康,鵬程萬里。”
第二天一早,民國駐日本大使館參贊呂風到了何銳的住處。先是恭喜何銳畢業,接著把一套北洋軍軍服放到何銳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