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1919年冬季大流感與前兩年相比好了不少,不少人只是病倒,恢復也比以前快得多。所以1919年的冬季,大部分美國工廠都正常開工,歐洲也差不多。工人們工作之余,還是被這場大規模的死亡可能吸引了注意力。
不僅是歐美,在莫斯科的列寧同志也看到了報紙。此時在莫斯科的布爾什維克中央委員也都看到了。見到自己的敵人面對這樣的絕境,不少中央委員心情不錯。那些感到遺憾的委員,大多數也只是遺憾于自己失去親自解決這幫頑固白匪的機會。
外交委員會主席越飛卻不這么看,這位布爾什維克中的外交專家神色中有著憂慮,得知列寧也已經看過報道,越飛語調雖然遲緩,語氣卻很堅定“列寧同志,何銳對于白匪的態度很值得玩味。他在歐美報紙上發布的新聞明顯是在討好歐洲左翼的社會民主黨,希望在那些人中留下良好的印象。但我不認為這么做能讓何銳得到切實的好處。”
列寧并沒有立刻回答,他心中很認同越飛委員的判斷。左翼的社會民主黨們同情勞動人民,但是對于激烈革命本身帶來的傷亡則十分反對。而何銳在文章中呼吁防止即將爆發的人道主義災難,應該是非常合那幫左翼社會民主黨人的胃口。
畢竟么,在社會民主黨人眼中,這上百萬人也是人。
如果何銳只是寫了這么一篇文章,列寧同志看完之后只會認為何銳本人也是個比較激進的社會民主黨人,是個資產階級改良派。但是何銳在文章里重提布爾什維克支部在1918年槍斃沙皇全家的行動,列寧對何銳的看法就不得不有些變化。
何銳在文章中的用詞可以視為批評,社會主義革命是一個偉大的事業,是一個人道主義的事業。這個事業的推行過程中,的確會有流血犧牲,但是這份犧牲必須有意義。布爾什維克政府能否槍斃包括四名女仆在內的沙皇全家當然可以。但是這個過程不應當是報復式的殺戮,應當通過法庭審判,彰顯出法律的存在。現在俄國人民在激烈的情緒下,能接受這樣的殺戮。但是和平降臨幾十年后,人民必然會質疑,殺害那些未成年的孩子們的人,是怎么下得去手就如幾十年后,一定有人質疑,為什么不在戰場上擊殺白軍為什么不在法庭上宣判那些反革命的死刑而是要通過故意無視他們死亡的方式讓他們死亡這么做就是社會主義革命中的人道主義么
列寧同志在西歐待過很久,知道左翼社會民主黨人的調調。要是一個真正的社會民主黨人,會用和這些差不多的說法,卻不會用這樣的邏輯。
如果認為何銳也是站在社會主義革命的立場上,這篇新聞就可以視作是一種勸告。對布爾什維克政府的勸告。
越飛委員見列寧同志沒有回答,正想再開口,就聽列寧說道“越飛同志,給我一點時間,讓我再想想。”
說完,列寧同志站起身,背著手在辦公室里踱起步來。越飛最初用目光追隨著敬愛的列寧同志的腳步,沒多久就收回目光開始思索。
就越飛看來,何銳的目的是在歐洲造成良好的影響。雖然這影響對何銳沒有多少實質性的幫助,但是一個中國地方領導人獲得歐洲更多認同,明顯有助于何銳本人成為中國領導人。
當然,如果從充滿斗爭情緒角度來看,何銳這是在表明他與布爾什維克政府的分歧。如果是這樣的話,何銳就很可能要加入外國干涉軍的行列了。
正在分析何銳的立場,列寧同志停下腳步,對越飛說道“越飛同志,你向派駐在沈陽的代表處發電報,請求與何銳進行會面。”
“會面談些什么呢”越飛問道。如果何銳已經確定了其帝國主義立場,任何談判都只是助長了何銳的氣焰,對于解決俄國的問題并無幫助。
列寧同志此時已經下定了決心,“就談談對于當下世界局勢,以及對未來世界局勢的看法。”
此時布爾什維克政府已經非常低調的在沈陽設了辦事處,接到莫斯科的電報后,就前去求見外事廳的廳長。一走進外事廳,就見里面人來人往,熱鬧非凡。布爾什維克政府辦事處人員來過幾次,也非常注意外事廳的布局。就他們所知的一些內容,大概確定往來的人都是從外事廳的電報室出來的。而且這些往來的人手中都拿著電報紙,有些還是信件。
接待人是一位姓周的科長,整個人都是因為忙碌而顯得疲憊的模樣,聽完了請求后剛問了幾句,就有人敲響了門,“周科長,有來自美國的電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