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
終于,無頭尸骸緩緩從棺中爬出。
一瞬間,雪停了。
原本封蓋著萬載寒冰的地方,瞬時融化成深不見底的湖泊。
無頭尸骸就這么站在湖面上,削肩細腰,盈盈而立,自有傲人的風采。
祂的身材太完美了,配上一襲青衣,遠看朦朧,近看玲瓏,滿身出塵的靈氣。
偏偏祂的腳下,踩著一雙青色的蓮葉繡花鞋,有鏤月裁云之精細,可與鬼匠的手藝媲美。
唯一突兀的地方,只有脖頸。
脖子往上,像是被某種鋒利的刀刃橫著砍過去,一刀兩斷,由此失去頭顱。
那傷口早就結痂了,可那縷深青色的血跡,仿佛永遠的凝固在上面,窺探一眼,令人扼腕長嘆。
“轟!!!”
噤若寒蟬之中,無頭尸骸跺下一腳,一池的湖水瞬間被蒸干。
祂縱身躍向高處,身后似披掛隱形之翼,一飛沖天,又如龍遨空,騰躍萬里。
“隆隆隆!!!”
遠在世界另一端的冰靜深淵,一座沉睡了十幾萬年的冰谷,轟然塌方。
本該屹立不倒的神像,以摧枯拉朽之勢,四分五裂。
常年鎮守在附近的冰系封神遺脈,下半身抖成篩糠。
它們看到,有一顆晶瑩剔透的頭顱,似流星一樣沖破冰谷,進而風回電激,直沖寰宇。
“啪!!”
當無頭尸骸,真真正正踏入血海之地。
那顆疾馳而來的頭顱,好巧不巧,順勢落在祂的脖頸上。
霎那,肉芽生長。
上下兩側的斷裂之傷,猶如最精密的齒輪重新嵌合。
從猙獰的傷口再到紋絲合縫,脖頸已然光滑如玉,再無一絲缺憾。
“咔擦!!”
似有些懷念,脖子以上沉甸甸的感覺。
天女魃輕輕轉了一圈脖子,由脊椎尾骨再到頸椎的骨頭,居然發出龍吟鳳嘯之聲,令人震撼。
夜寒君仍舊看不清祂的面容。
但祂分明是掃了一眼四周,繼而盯住時之鼓和夜乘風,若有所悟。
“遠古旱魃之神,恭喜。”
“老朽不知冥古是否有「冥」,不過在當下,你我三靈位列神尊之境,已然是支撐天道,對抗「禍」的關鍵。”
“天懲死了?”
“嗯。”
“其他八個呢?”
“已死、將死,無一幸免。”
“……”
天女魃重新安靜下來,清冷的目光審視著天上地下,似在做出決斷。
半晌,祂再次開口,如是道:
“我對守護天道、俯瞰眾生,沒有興趣。”
“倘若這一次橫渡劫難,我的愿望是——無拘無束,做回自己。”
“這……恐怕很難。”
時之鼓露出顧慮之色,忽聞「幻」道:
“可。”
“若一切回歸平和,只要你放棄權力和欲望,放下種族的繁衍和傳承,自然能與我們一道,超然世外,共同探索世界盡頭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