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女兒回到屋里,山內真紀問道。女兒昨天晚上突然打了電話回來說要回京都老家,本來按照計劃應該是高一第一個假期才回去的。
“不是要回京都,其實我有事情跟你們說。”
櫻良走到起居室,坐在了沙發上,把旁邊的書包拿了出來,抽出一個文件袋。
“其實,我得了胰腺癌。”
“sakura,這種事情可不能拿來開玩笑啊。”山內真紀笑著說道。
“沒有,是真的,我都特意做出嚴肅的表情了啊”櫻良抽出體檢報告遞了過去,為母親還有剛剛走過來的父親解釋起了上面的數據。
“為什么會這樣為什么”
看著那印有霓虹醫科大學健康檢查醫學中心的報告單,山內真紀臉上的笑容消失了,眼中的光芒也黯淡下去,但這表情也只維持了一秒鐘不到,然后就爆發出響亮的哭聲。
“胰腺癌”
山內雅至捏著報告,指骨用力到像是要突出來一樣。他緩緩吐出一口氣,然后咬緊了牙齒,臉色鐵青。往日炯炯有神的雙眼充滿了難以置信,他是傳統的霓虹男人,無論何時都會維持身為父親的體面。
“爸爸,媽媽,別這樣啊。發現的很早,病情還是早期,手術很輕松就能成功的。”
終于還是看到這最不想看到的場景了,山內櫻良心中嘆了口氣,然后笑著輕松的說道。
她們的樣子,就像下一秒就要參加自己的葬禮一樣,和小時候看到的渡邊奶奶的家人一樣。雖然是根本不認識的老婆婆,但只看到她家人的表情,小小的櫻良就感到了無盡的悲傷。
所以說死亡本身其實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它背后的意義。就像現在,雖然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看到家人的樣子,少女還是不可避免的恐懼起來。
如果身邊的人都像這樣,時不時的就會露出一副悲傷的表情,小心翼翼的避免談及這件事,在生活中處處按照醫生的囑托來保護自己,那不就跟時刻提醒自己“小心點,你是一個將死之人”,一樣嗎
“你沒有告訴京介君這件事嗎”山內真紀回憶了一下剛剛看到的北條京介,如果對方知道這件事的話,臉上的表情絕對不會那么輕松。
“嗯嗯,當然沒有啦”
“如果告訴了京介這件事,他大概也會像媽媽那樣痛哭吧,如果那樣的話,對我來說簡直就是世界末日啊。”
“這孩子怎么這樣說話,都快變成東京人了。”聽到現在女兒還有心情說這種搞怪的話,正流淚的山內真紀抬起頭嗔怪道。
“嘻嘻”櫻良輕松的笑著,對嘛,就應該這樣。
“我已經決定盡量對周圍的人隱瞞,這是為了我自己。”
如果每個我愛的人都變成媽媽這樣,像是保護快滅絕的動物一樣對我,恨不得把我放在用海綿包圍起來的房子里,連每天呼吸的空氣都要用一百五十道工序來制作,連拉便便都要問問顏色有沒有奇怪的地方。
就算媽媽不會那樣,京介那家伙絕對會做到這個地步
不對不對,京介說不定會雇傭一百個看護人員圍著自己,然后每天帶著自己全世界旅游,像電視劇里一樣完成勞什子的遺愿清單。等晚上自己睡著了,他就在臺燈下面瘋狂的學習醫科知識。
那可不行,這樣的日子她山內櫻良絕對不要,所以一定要好好瞞著京介,這是為了我自己。
摔傷了都還要好好整理衣服,不讓關心自己的人擔心,她所憧憬的就是這樣的京介啊。
最喜歡京介的,就是那份安心,好像無論我怎么亂來,再怎么把事情弄得一團糟,只要回過頭露出討好的笑,京介就會幫我收拾好爛攤子一樣,把一切都做好。對于我這樣的不安定分子來說,這份安心讓我迷戀。
屬于山內櫻良的日常,百分之九十九都是由北條京介所構成的啊,如果連他都變了,那山內櫻良的世界就崩塌了。
所以,達咩這件事對于京介來說是絕對禁止知道的事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