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平冢靜之后,雪之下雪乃又問了北條京介幾個問題,然后拿起桌上的文庫本,順著書簽翻開,當思緒開始集中到上時,她隨口說道
“好了,你有事的話可以先走了,今天批準你早退了。”
“嗯我好像沒說過要早退吧”北條京介奇怪道。
“你從走進教室到現在,一共看了五次手機,盡管我沒有刻意去看,但也注意并不是有新的信息,你也不是那種就算沒事也要抓著手機的成癮者,所以只可能是在看時間,再結合你看手機的頻率,就可以推斷出你有其他事情急著去做了。”
雪之下頭也不抬,單薄的櫻唇輕輕開合吐出清冷的聲音,像是在念誦一道立體幾何題的解題步驟一樣,條理清晰充滿了理性的魅力。
“最關鍵的是,之前櫻良就和我說了硝子今天是去事務所了。就我所知,之前硝子去事務所學習的時候,十次有九次你都會去接她。”
少女停下了話,不知為何心里想到了自家父親。
一般的父母經常會用自己年輕時候經歷過事情當做例子來教育子女,但是雪之下的母親雪之下千代卻從未有過這樣的行為。在女兒們犯錯或者請教的時候,她總是保持著那優雅的笑容,輕聲細語不帶一點主觀的為女兒分析事情的利弊,并不給出答案和意見,任由她們自己行動。
然后在女兒們撞得頭破血流后,詢問她們是否得到了答案,是否有所得。如果女兒有所領悟的話她就靜靜傾聽,但依舊不置一言,任由女兒踐行這個道理,用一次次的失敗來印證信念。如果女兒沒有領悟也沒關系,因為她們總會有的。
如果說雪之下雪乃是一個完美主義者的話,那么雪之下千代就是完美本身。那個在東京政治圈都小有名氣的貴婦,無論是言行舉止還是待人接物,都令人如沐春風,無論是接受她幫助的人還是被她拒之門外的人,都會由衷的稱贊那是一位優雅的女性。
她明明每件事都做的十分完美,但卻不會如同雪之下雪乃一樣給周圍的人帶來壓力,令人討厭她的完美主義。就好像她并不需要追求完美,因為她無論是走路還是吃飯都已經是完美本身了。如果是武俠玄幻的話,那就是已經出入化境,道法自然天人合一了。
而這樣完美的女人,理所當然也不會有什么失敗的過去來教育子女。像這樣一想的話,倒也好像稍微能夠理解這位母親從來不對孩子說起往事的原因了。
而黑發少女的父親,那位入贅雪之下家,完美的繼承了岳丈“地盤”的雪之下宗樹,則是和妻子截然相反的人。
這位父親對兩個女兒極盡寵溺,不僅物質上的滿足就不說了,甚至敢為了女兒們反抗妻子的暴政。在女兒們被訓斥后,他總會悄悄拿出藏起來的零食,帶著女兒來到不會被女王發現的隱蔽之所,開始說些逗女兒開心的事情。
其中說的最多的,就是他和妻子年輕時候的事情。
兩人就讀于同一所高中,也就是總武高等學校,那時候還是公立學校呢。
那時候的雪之下千代還沒變成現如今這幅輕描淡寫爐火純青的模樣,她追求卓越,鋒芒畢露,渾身上下閃著迫人的光彩。
那時候的雪之下宗樹還不姓雪之下,也沒想過自己日后會成為東京政壇冉冉升起的明日之星,他整日哈欠連天,沒事就逃課出去打牌,在煙霧繚繞的封閉小房子里狠狠的把手里的紙牌摔到桌上,笑得無精打采。
“那時候只覺得做什么事都沒意思,上課沒意思,打同學沒有,逃課沒意思,打牌也沒意思,也就吸煙稍微有點意思。但是就這唯一的樂趣,也被你媽媽給剝奪了。
那時候千代砰砰砰的把門敲開,嘩啦啦的把爸爸我手里的牌給扔到桌上,兩根好看的不應該出現在那種骯臟地方的手指輕輕把爸爸嘴里的煙拿掉,然后扔進桌上的啤酒罐里。
我從來不知道把逃課的學生從棋牌室里抓回學校也是班長的職責,但是面對那時候的千代,別說是爸爸了,就連棋牌室的老板,據說是混極道的大人物都不敢吭聲。我看出來你媽媽想要拽著我的領結把我拉出去,但是千代的手剛要碰到我的領帶就立刻縮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