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的資本主義社會啊,北條京介對此表示羨慕嫉妒。甚至不需要付出太多的人情,知名人士的一封推薦信,就足以抹平普通人數年的努力。
真是黑暗的社會啊,某人哀嘆著,但隨即他就又開心起來了,畢竟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不過這只是說笑的,三葉的父親其實是非常優質的可以出具推薦信的人。在沒有被二葉阿姨迷的跑到鄉下神社當神官的時候,他是京都大學畢業并且繼續從事研究工作的學者。而去到糸守以后的經歷更是為他的推薦增添了說服力。
前大學研究院民俗學者,前神官,前政治家,現高級官僚,這樣的履歷要是放在阿美莉卡的話,只要肯寫一封推薦信,全美10的大學都會為他敞開大門。
而在霓虹,雖然國情不同,高考更加公平,但宮水先生能發揮的影響也依舊不小,更何況他溝口家就是奈良本地的大地主。
北條京介沒有糾結這件事,以后他家孩子如果考不上大學的話,都不用他想辦法,少女們自己都能解決。最簡單的就是直接入讀私立名校的附屬學校,直接從幼兒園就一路直升,輕松又快樂。以他現在的身份,校方會很樂意邀請他的后代入學的。
沒有過多的糾結,他笑著說道:
“在大學里一邊繼續提升自我一邊思考未來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但是我覺得四年時間絕對不夠早耶香用的。在糸守的時候,她不是也說過想當播音員的嗎?”
聽到這話,三葉很不客氣的笑了出來,她抬起一只手擺在嘴巴前面,手掌快速的擺動:
“不行不行,早耶香要是真的成了電臺主播什么的,那才是真正的災難,我懷疑她會在念稿子的時候自己先哭出來。況且她那會想當播音員,只是因為名取家有一個女兒在鎮公所當播音員,早耶香那家伙覺得堂姐很威風。”
說著說著巫女小姐自己先忍不住笑了出來,其實不止早耶香,就連她也曾經暗戳戳的幻想過以后成為一名播音員。畢竟在那樣的一個小鎮里,每天都會定時在廣播里向鎮民通報全國乃至全世界新消息的播音員,對于當時嫉妒渴望脫離小鎮見識外面世界的她們倆來說,那確實是一份很時尚的工作了。
“但是等去到了奈良,早耶香突然發現現在不管是誰都可以在網絡上當主播,她就突然失去了興趣。我問她這不是挺好的嗎?能聽到你說話的人更多了不是更威風了嗎?然后京介你知道早耶香怎么說的嗎?”少女問道。
……雖然我猜不到,但一定是很傻的話就是了。
北條京介露出一個“我懂的”的表情,三葉果然哈哈大笑起來。
“那個笨蛋說,她想要當播音員只是想在鎮上鄰居們面前耍威風,給不認識的人直播什么的太令人害羞了。”
可以的,這很早耶香。
北條京介也跟著笑了起來,說起舊友和往事真是令人愉快啊。兩人仿佛比賽似的爭先恐后的又說了許多“早耶香笑話”,過了一會北條京介才又問起了敕使的狀況。
“我記得敕使很喜歡ufo之類的,還經常搭他們家公司的車去附近的松本市買最新的《無線生活》,他……”
說著說著,北條京介的聲音也低沉了下來。在小鎮的時候,他、早耶香和敕使三個人閑聊,最經常說到的就是關于糸守的問題。早耶香吐槽小鎮的無趣,敕使則在一旁以別扭的方式反駁,努力為糸守說話。
在談及未來的打算時,早耶香毫不遲疑的說要離開小鎮去大城市,而敕使每一次都是沉默,然后轉頭看向身后的糸守。良久才會輕松的說一句,他對外來沒什么打算,大概就是繼續普普通通的留在糸守。
直至今日北條京介依舊記得那個留著和尚頭的男生那奇異的神情,他的眼眸中倒影著小鎮,陷入夜色中的糸守清冷而安靜,將敕使的眼睛映襯得越發黝黑。
北條京介對那樣的眼神很熟悉,因為他曾在另外一個人眼中見到過。
宮水俊樹
他們看向糸守的眼神里沒有愛和留念,只有強烈的想要把糸守毀滅的欲望。
是的,一直在三葉和早耶香面前努力說著糸守好話的敕使,其實恨不得化作一道電波飛向天空,前往外面自由的世界。
道不同不相為謀,秉持著不同正義的人是無法成為朋友的。敕使河原克彥能夠和三葉成為朋友,就代表了兩人的志同道合。不然即便祖上就是宮水神社的信徒,也不可能成為朋友,時尚三人組便是最好的例子。
但是就和三葉即便內心滿是厭惡也要努力完成巫女修行,努力做好宮水神社的繼承人,即便內心確認了對北條京介的感情也依舊沒有想過離開糸守一樣。
身上背負的道義和責任,讓他們掙脫不開,就連抗爭都不知道該找誰。
突如其來的沉默沒有讓宮水三葉疑惑,她們是一心同體的戀人,心有靈犀。
良久,北條京介輕聲說道:“……敕使他也解脫了啊。”
“是啊,他也掙脫了命運。”
三葉抿了抿嘴角,本來想要笑得更開心一些,但最終發現自己嘴角的笑容是那么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