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言希心里一個咯噔，當即噤了聲。
展奕這個問題太難回答了。
他如果說“是”，那就等于是給了展奕一個直接拒絕自己的機會；可他如果說“不是”，在展奕那里就連機會都沒有了。
靳言希暗自捏了捏自己的手，神色平靜，可心里就慌得一批，他飛快地思考著自己究竟該怎么回答展奕這個問題。
因為太緊張了，靳言希根本沒意識到自己的手在用力，用力到發抖，用力到指節發白。
通過這幾天的相處，靳言希覺得越來越摸不透展奕了。當初兩人在一起，說是展奕主動，其實也不然。更多的還是因為他故意透露出“可以追”的信息，否則展奕又怎么會主動開口呢可現在不一樣了，不管他怎么明示暗示，展奕就像是把“接收器”徹底關掉了一樣，一點兒也不接茬了。
靳言希目視前方，望著前面車子的車牌號出神。他以為展奕是太遲鈍沒理解他的意思，但是換個方向想想，說不定展奕是早就已經發現了、心里清楚，只是故意不接的呢
“嗯”展奕等了好一會兒也沒等到靳言希的回答，飛快偏過頭去看了他一眼，“很難答”要說靳言希沒聽到，他是不信的。
“是。”靳言希心跳得像擂鼓一樣，耳邊都響徹著自己的心跳聲，他咬字清晰且一字一頓地說“我喜歡你。”
此言一出，靳言希陡然感覺到了如釋重負，那塊原本一直壓在自己胸口的大石也隨之落地。
展奕心里一直覺得自己聽完了靳言希的話之后肯定會很尷尬，但當事情真正發生的時候，他居然沒有什么特別的感覺。既不會尷尬，也沒感到窘迫，換句話說，他內心毫無波動，甚至有些哦不，也不想笑。
展奕在開車，沒辦法去看靳言希的表情，只自顧自地把之前對君榷的說辭又對靳言希說了一遍，“我暫時沒有想要談戀愛的打算。”
“是真的沒有，還是你只是不想跟我談”靳言希在“我”上咬了個重音。
“”展奕被問住了，因為他想回答“都有”，但不知為何，他總覺得自己如果真的這么直接說出來，靳言希會很難過。
就在展奕思索的空檔，靳言希忽然就悟了。
他凝視著展奕的側臉，好長時間，倏的輕笑出聲，聽起來沒有半分的快意與釋然，反而更像是野獸的低鳴。
一種近乎嗚咽的聲音。
展奕一直在注意著路況，聽到靳言希這個突兀的笑聲，立刻忙里偷閑地瞄了他一眼。只這一眼，就讓展奕皺起了眉頭。
靳言希的臉上很難形容，卻有著很深的感染力，就算展奕只是這么簡單地瞟了一眼也能從他的表情里感覺到他現在很難過。
靳言希笑了很久，久到眼淚都笑出來了。他伸手按了按眼角，這才吸了吸鼻子，悶聲對說“展奕，你知道嗎我以前，真的很喜歡你的善良。”
展奕沒說話，只靜靜地聽著靳言希說。如果不是擔心自己的動作太唐突，他甚至想伸手把電臺的聲音調小一點。
展奕現在聽的電臺是x市的本地電臺，并不是專門播報路況的，但剛好這個時間段是上班的時候，電臺大概是根據聽眾的意見，會穿插著播一些實時路況。在沒有接到聽眾反饋的消息時，電臺播放的是國內的新聞。但對于車內現在的情況來說，是有些嘈雜的。
“但是你為什么”靳言希搖搖頭，似乎在組織措辭，可整體還是語無倫次的，“你一開始就不應該”
“你知道我現在”
靳言希的聲音到這里就戛然而止了，他的嗓子里就像是卡了什么，又仿佛被人狠狠攥緊了一樣，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他想跟展奕說，他以前有多喜歡展奕的心軟，現在就是有多恨這點；
他想跟展奕說，他寧愿展奕不理他，哪怕是見到了他，當做完全不認識的、當成是一個陌生人也好過現在這樣，給了他希望又讓他失望；
他想跟展奕說，他很后悔當初說了分手。
靳言希眼眶一熱，鼻梁也酸得不得了。他整個人癱倒在椅背上，重重地闔上了眼睛，他不想在這個時候讓展奕看到自己快哭出來的樣子。因為，在這個時候，他如果哭出來了，那就跟在故意利用展奕的心軟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