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藥相師帶路,一行人很快到了紅梅傲雪本家所在的山腳下。
縹緲云霧宛如帶子掛在整座山上,山體乍一入眼是純紅色,細看才分辨出是攢在一起的萬千紅梅。像一塊松樹型紅絲絨蛋糕上淋了幾圈奶油。深吸一口氣兒,肺腔都是紅梅的甜味兒。
“無論是什么季節,這座山紅梅常開不敗。紅梅傲雪因此得名。”藥相師說。這么多年過去,紅梅傲雪本家一成不變。
“人說日現云開霧散,頭頂這么大的太陽,這霧氣跟鐵焊的一樣,分毫不動。”金元瑤搖著手給自己臉蛋扇風,她修為差幾人不知道幾個檔次,一路走過來背上覆了一層薄汗。幾人清爽干凈到令她嫉妒。
藥相師搖頭道,“尋常的霧氣自然會散,紅梅傲雪的霧若是散了,那這宗門也就活到頭了。”
“怎么說”金元瑤和覓丹華同時來了興趣,視線齊齊移到那幾圈奶油狀霧氣上。
“紅梅傲雪是防御系大宗,這一圈霧氣名為無花無定,是當世最為滴水不漏的防御大陣。聽說三宗聯手曾對付紅梅傲雪,但遇上無花無定束手無策,只能無功而返。”
“聽起來很厲害,記下來記下來,把消息送給二叔。他一定會非常感興趣。”金元瑤掏出一個巴掌大小本本,記完后扯下一張紙疊成紙鶴。紙鶴懶洋洋揮了兩下翅膀,飛走了。
“這是什么瞧著和絹上書的紙人有點兒像,但他那只能走,這個會飛呀。”覓丹華覺得新奇,別曉儒目光一直追著紙鶴,直到它飛走不見。
“傳信紙鶴。每次我要被三叔罰,就疊紙鶴找二叔救場,三叔就不敢動我;要是四叔罰我呢,就找三叔,只要三叔一來,四叔就沒空搭理我。”金元瑤笑道。
這段時間她才真正意義上了解謠言能傳得有多扯,什么流金三師自相殘殺、青楓落是月明驚西的人她一個字兒都不會信。
幾人也不清楚流金劍宗是個什么情況,當然是金元瑤說什么就信什么。還說好要去一趟流金劍宗和赫赫有名流金三師過過招、比個高下。
“有件事兒我一直在想,欺霜說第十九號會陽春白雪這門功法,是不是真的”金元瑤說。
“欺霜沒有必要騙我們。”藥相師說,“怎么,你認識第十九號跟他相熟”
“我有個義兄叫金元鋒,聽林師兄說義兄在改名前就叫第十九號。”金元瑤也不是十分確定兩個十九是不是一個人,“義兄曾說,他年少無知被騙到月明驚西當了很多年的試驗品,日子過得苦不堪言,后來被爹撿回來,生活才開始有樂趣。”
“如果是別人,我不會抱這種無異于白日做夢的期待。但若是師尊、呃、金遠西,也不是沒可能。他總喜歡撿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小到紙片,大到活人。怎么勸都不聽。”藥相師沉吟片刻,道,“金元瑤,你有沒有辦法聯系十九”
金元瑤單手摸上冰絲緞帶,“有的。但是我一直被通緝,義兄也不知道是個什么近況。所以不曾聯系過。”
“試試吧,再拖下去,你就要死了。”藥相師說,“畢竟我們讓欺霜治療你的把握不足三成。”
金元瑤想想也是。于是令覓丹華和筆厭護法,抬起右掌施展術法。話語、手法、姿勢,無一不與當日的青楓落重疊。
“天圓地方,律令九章,吾今下筆,萬物伏藏。涼風有信,萬里覓蹤,去”
右掌冰絲緞帶處金元鋒那一滴血逐漸滾燙,似火在燒。
金元瑤感覺置身于一個空洞純黑的世界,世界中圍繞著自己的只有無數逐漸逼近、越來越急迫的呼喚聲音,“金元鋒、金元鋒”
一聲聲猶如泥牛入海,有去無回。
青楓落的術法對修為要求都不低,隨著時間漸長,金元瑤倍感吃力。額頭滲出了細細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