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求刑的言雅閣處在一步停云中心,而林寂的無聲殿在最西北處。
林寂這種虛榮愛面子的人,真的甘愿住在那么偏僻的角落么。
金元瑤推門而入,正搜尋林寂書房,突然原本冷凝的蠟燭芯子“嘩”地一下搖擺起來。
四周亮如白晝。
林寂在首座翹起二郎腿,單手撐著下巴笑意盈盈盯著金元瑤。從她進來就一直在看。
“一步停云曾與月明驚西不睦,我有幸一睹青楓落一人雙化的風采。你的一人雙化比青楓落還要精細些。”
“既然早看出來,為什么不告訴宮求刑。若是一步停云宗主知道你使絆子令他鎩羽而歸,你以為你討得了好。雙護法內訌致使任務失敗,你做好承受宗主怒火的準備了么”
林寂面色逐漸不虞,聲音從牙縫里擠出來,“好個伶牙俐齒的丫頭。你以為你有機會離開這里”
話音剛落,地面顯現困陣,抓住金元瑤。
得意笑道,“只要你閉上嘴,就沒人知道這件事。”
“唉呀,我試試而已,沒想到你真的怕宗主。林寂,欺上瞞下,可是罪加一等啊。”
林寂懊悔。大意了,竟叫這小丫頭套出了話。
殺心剛起,便見金元瑤攤開手掌,一只簽蚊靜靜躺著,“聽之簽蚊若我有什么不測,我保證宗主一字不落地聽到今日所談。”
林寂不得不撤下手中蓄起的波光團,“說出你的來意。”
“林氏一族顯赫一時,為何在辛酉年六月十三突然滅門”金元瑤說,“我不想聽你的判斷,你只需告訴我那天發生了何事。”
林寂一噎,這是對他的侮辱。
偏偏把柄在人家手里,他只得聽從。
煩死人了。
林寂說,“林氏一族滅族之禍,是他們自己貪得無厭。”
當時的林氏一族孱弱不已,人人可欺。
林氏一族少族長林囍無涯不思進取,卻頻繁拉幫結派。他救下了身受重傷走投無路的落魄修士,后知此人乃是萬教公敵煉器天才蔣玄真。蔣玄真與水秀山明齊名,并稱始祖器師。
林囍無涯冒天下之大不韙將蔣玄真藏在簽蚊樓,并拜他為師。蔣玄真投桃報李,源源不斷舉世無雙的法器流到林氏一族。林氏一族借法器廣納人才,一改往日孱弱,逐漸強勢并與白云眾分庭抗禮。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林囍無涯藏著蔣玄真的事兒傳了出去。事跡敗露后,林囍無涯毫不留情舍棄蔣玄真,秘密處死他,交出尸體。
林囍無涯背信棄義無恥至極,林氏一族得了好處就不愿擔責任。幸而白云眾主持公道,向林氏一族公開宣戰。
大火燒了三天三夜,林氏一族于辛酉年六月十三牡丹花祭當天滅族。聽說當天哪兒哪兒都是白色,大火燒干罪業回歸圣潔之訊息不脛而走。
罪魁禍首林囍無涯伏誅。林寂棄暗投明,轉投白云眾。
最后一句,當然是林寂自己加的。
金元瑤沉思片刻,問道,“宮求刑與蔣玄真有什么關系”
林寂笑道,“師徒,宮求刑是蔣玄真徒弟。因此宮求刑舍棄與林囍無涯的同門之誼,轉投白云眾報仇。”
“金元瑤,你想知道的,我什么都說了。把簽蚊給我。”
金元瑤把簽蚊丟過去。
林寂大怒,簽蚊在指尖碎掉,“這只是普通的簽蚊。”
“這本來就是普通的簽蚊。我又不能未卜先知,哪里知道會遇上你。更遑論錄下你的話。是你自己蠢,讓我唬住。”金元瑤早就摸到門邊,得到消息就撤。
林寂言語不似作假。但蔣玄真死的也未免太過隨意。
水秀山明死了多少次,哪次不是釜底抽薪。這類人怎么可能沒有后手。蔣玄真和水秀山明并稱始祖器師,就算差也不會差太多。
林寂氣得半死,揮手招來弟子,“金元瑤勢必會回簽蚊樓。傳我令,圍攻簽蚊樓,殺金元瑤。”
一步停云弟子齊聲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