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錦珠垂頭絞弄著絲帕,涼涼道“還好吧。”
裴庭文一腔熱情頓時熄滅,沉聲說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回去歇了吧。”
裴錦珠半點沒有猶豫,站起來蹲身行禮扭頭就走。
裴庭文望著裴錦珠的背影有些心灰意冷,“她到底想嫁個什么人家”
“嫁皇子嫁世子,最不濟也得是個閣老家尚書家的長子嫡孫。”裴老夫人嗤笑,“珠姐兒不急,你急什么不過是多養些日子,一個閨閣小姐能吃多少米糧,又不是供不起。”
裴庭文搖頭苦笑,“怪我沒管教好她。”
“要說錯也不是你一個人的。珠姐兒三四歲的時候,我想把她養在榮泰院。尹氏哭著鬧著不肯。那會兒我要是硬下心腸,珠姐兒也不會是現在這樣。你回去也不必責備尹氏,該說的我都說了。她那么大的人,不會聽不明白。她有了身子,你避讓著點。實在不想忍了,等孩子落草就和離吧。”說到和離,裴老夫人仿佛松了口氣,“我總不能讓這個家敗在她手里。和離也算是給她留了顏面。”
“娘”
裴老夫人搖搖手,“你不用說了。這些年裴家對得起她。我們不欠她什么。”
裴庭武與人酬酢到深夜才歸。韋氏半倚在床頭假寐。聽到腳步聲張開眼,“爺回來了。”
有些不對勁兒。
“媳婦,還沒睡吶”話一出口就矮了半截。裴庭武顧不得許多,滿臉堆笑,“何大年回來了。就是出海跑大食的那個。算算日子,他一走就是三年整,見了面免不得話多了些。我們沒去不正經的地兒,就是吃酒敘舊來著,也沒叫唱曲的。不信你聞聞,半點脂粉味都沒有。”
韋氏沒接茬。
裴庭武緊張的不得了,涎著臉半跪在床邊倆手扒著韋氏的胳膊,活脫脫吐舌頭的大狼狗,“你要是不信,這就打發人去問,誰去都成。老何跑這趟掙了不少錢,剛置辦的五進大宅子氣派得很,就在榆樹胡同那里。”說著豎起三根手指,“我要是有半句假話,天打五雷轟”
韋氏噗嗤一聲樂了。抱著他的胳臂拖他在身畔坐好,“我不是生你的氣。”
不是生他的氣就好。嚇得他整顆心都快蹦出來了。
裴庭武按了按胸口,抹去鬢角的汗珠,勾起韋氏的下巴,“跟爺說說,誰惹你了。爺替你出這口惡氣。”
韋氏偎進裴庭武懷里,將裴錦珠去正果寺相看,想帶裴錦瑤同去的事說了。
“我多留了個心眼讓半夏遠遠跟著,珠姐兒進到寺里不久,京哥兒就出來了。我先頭還以為珠姐兒想讓瑤瑤頂下這門親事。沒想到她小小年紀如此歹毒。我跟你還有母親都在她就敢如此行事,這是打量咱們二房不敢治她。”
裴庭武虎目中劃過一絲寒光,“這個禍害我跟大哥說,讓他把珠姐兒送庵堂里去。你也別生氣,氣壞了身子不值當。明兒一早我帶人砸斷尹京的子孫根,看他們還敢算計我閨女不。”
韋氏抱緊他,“你聽我把話說完。”
“你說。”裴庭武語氣軟下來,把韋氏的胳臂塞進被子里,“小心凍著。要是受了病又得我陪著你喝苦藥。”就勢掐了把韋氏的臉頰。韋氏躲閃不及,笑著錘裴庭武的肩。
玩鬧夠了,韋氏扯平衣襟,正色道“尹氏仗著有明督主撐腰,以為裴家奈何不了她。還有珠姐兒,到底是讓尹氏養歪了。縱著她們遲早給裴家惹禍。再一個,以珠姐兒的性子不論嫁誰都是攪家的禍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