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邑恨不能撕碎女孩子那張淡然平靜的臉孔。任何無法掌控的人或事都足以令她發狂。她也不喜歡面前這個小小年紀卻能做到寵辱不驚的裴神機使。
“裴神機使與娜妥公主年紀相仿佛,可娜妥公主更討喜呢,天真可愛又活潑,也比京城的女孩子爽直。”胡婕妤說道。
這話可褒可貶,端看如何理解。
天真可愛活潑放在七八歲的女童身上正應景,換做十五六歲的一國公主,就有點缺心眼的意思。比京城的姑娘爽直也可以說是不懂禮數。裴錦瑤覺得胡婕妤說話挺講究的。
鄧太太暗自可憐起裴錦瑤來。十二三歲的小人兒,還沒來得及學會八面玲瓏就被娜妥這般刁難。她偏頭瞧了瞧雍容自若的胡婕妤,有點拿不準這位貴人的用意。不過,胡婕妤對平邑就是淡淡的,不甚熱絡也絕挑不出錯兒。想來宮里也不是人人都想逢迎平邑長公主的。鄧太太忍不住撇了撇嘴。說什么金枝玉葉,還不就是借著儀風帝的勢狐假虎威么。她頂不喜歡平邑和娜妥那種目中無人的勁兒。
平邑沒有深究胡婕妤話中意味,愛憐的輕撫著娜妥的臉頰,說道“既是回京來了,就要學著穩重些。不然的話,與城中閨秀都玩不到一處去。”
徐夫人卻道“公主殿下可是琉璃般剔透的人兒。這樣已經很好了。”
鄧太太拿茶盞掩住嘴角那抹輕蔑。她真沒想到徐夫人拍馬屁的功夫居然也是一等一的。還琉璃般剔透的人兒,虧她想得出來。
這是娜妥回京以來收到的最特別的贊美。她恰到好處的顯露出少女的嬌羞。偎在平邑身畔抿著嘴笑的十分含蓄。
平邑也極是受用,綻開笑容語重心長的對徐夫人說道“娜妥出生那日,天上現出五色祥云。大王說這是吉兆。我在東真想問個究竟也無人刻紋。好巧不巧的,昨兒在御花園偶遇呂國師順便提了一句。呂國師聽了立馬給娜妥排了八字,說她命格貴重非常。“
裴錦瑤聞言眉梢跳了跳。看來平邑長公主想在娜妥貴重非常的命格上下功夫了。她趁此機會把風兒散出去,不消兩天就會傳揚的盡人皆知。
“娜妥從小就聰明,剛滿九個月就能用東真語和大夏官話喊父親母親了。”平邑滿臉驕傲,“此番我們能從石古苦手里逃脫出來,或許不多不少也是沾了娜妥的光。”
一句話抹殺了裴錦瑤那封密信的功勞。裴錦瑤不免有些氣悶。
徐夫人攥緊帕子,笑了笑。
胡婕妤低下頭去,輕撫著衣袖上的暗紋。
平邑看向裴錦瑤,有些苦惱的問道“正巧我也問問裴神機使,究竟什么樣的兒郎能擔得起娜妥的命格呢”
這是道不管怎樣回答都不對的問題。
裴錦瑤略加思量,朗聲說道“正所謂一事不煩二主。既然呂國師為公主殿下排的八字那就還是勞煩呂國師為殿下再卜一卦好了。呂國師想必也很樂意為殿下分憂。”
平邑唇角抿成一字。
小小年紀居然比狐貍還狡猾。
事關婚事,娜妥不好出言教訓裴錦瑤,只氣哼哼的瞪她一眼,便把頭轉開了。
鄧太太看了好半天白戲終于看出點滋味了,端著茶盞的手不由得緊了緊。饒是她再笨也看明白了平邑是想借著裴神機使的嘴給娜妥再鍍上一層貴不可言的金漆。然而,裴神機使似乎不大識相,沒有讓平邑如愿以償。
“裴神機使畢竟也就十一二歲,道行淺薄,比不得呂國師。”徐夫人手指捻著杏仁,不咸不淡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