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九撩開簾子探出頭去,就見車前跪著一個身穿棉袍的女人。她的衣裳很舊,但是漿洗的十分干凈,手臉也不見臟污,看起來家人把她照顧的很好。她跪在那里向著京城方向不住叩頭,嘴里喃喃著,“多謝裴神機使點化,多謝裴神機使點化。”大熱天穿棉袍把她捂的滿頭滿臉全是汗水,濕濕嗒嗒從下巴滴落在衣襟上。她卻好像感覺不到熱似得,沒有流露出半分難耐。
周遭百姓同情的望著她。須臾功夫,有個中年男子焦急的沖出來,連拖帶拽的把她拉走了。臨走那男子還不忘向白英道歉。
車子繼續前行。
花九身上灑了渴水,黏黏糊糊總也擦不干凈。氣得他抱起肩膀直咬牙。
“裴三的名號都傳的倒是快。”
“不光是她的名聲,她的讖語也隨著商隊一并傳了過來。只不過城中百姓當成笑談。”燕凰玉淡然說道。
雖然他們走得慢,但是劉仹的行蹤很快就會送到他們手上。保章正不曾觀測到有任何災異的跡象,劉仹為穩妥起見,沒有大肆宣揚。
然而,從京城回返陜西道的商隊還是帶回了皇帝陛下重開神機司以及裴神機使的消息。
城中百姓對這位遠在京城的裴神機使既好奇又欽慕。她的經歷比志怪還要離奇。讓人忍不住想要探究以及談論。但是,他們又對裴神機使的讖語深表懷疑。六月下雪,比天方夜譚更加無稽。
“七皇子今早出城去了左屯衛。想必晚上不會回來了。”燕凰玉合上眼簾,“待會兒叫上孫太醫他們去醉仙樓打打牙祭。”
七皇子的武功師父倪攝眼下正在左屯衛任指揮僉事。劉仹到在寧夏之后,每隔三兩天都要出城去探望他。
花九嗤一聲,“七皇子比咱們先到這里,都跟地方上的官員混熟了。”倪攝在
“你管他干嘛。我們明天去馬市轉轉。挑兩匹好馬。”燕凰玉小聲咕噥,“我先睡會兒,到了叫我。”
他都受這么大的罪了,六哥也不說安慰幾句,還能四平八穩的睡著。花九氣鼓鼓的抱著肩膀。
住處已經安排好了,在泰和坊。是明匡的宅子。前后五進,仆從都是明匡從東廠精挑細選出來的。一應物事全都按著燕凰玉和花九的習慣預備妥帖。
花九一下車衣裳都顧不得換,迫不及待的拎著馬鞭里頭外面的來回溜達了好幾趟。
燕凰玉將孫太醫等人安置在前院歇下,又命人去醉仙樓定雅間。待他在花廳里吃了盞茶,花九難掩興奮的從外面進來,“六哥,這地兒不錯。我想住花園邊上的留香閣。現在花都開了,夜里肯定也是香噴噴的。”
燕凰玉點點頭,“隨你喜歡。宅子是義父的,怎么住都安心。”
“就是這個理兒。咱們不跟七皇子攪合。”花九雀躍跑出去吩咐下人把他的東西搬到留香閣。
一眾人等洗去滿身塵土,換好了衣裳已是傍晚。
騎馬的騎馬,坐車的坐車到在醉仙樓。
這里是寧夏鎮城最大的酒樓。足有四層高。孫太醫腳一沾地,便朗聲吟道“酒入詩腸句不寒1,博士,可有好酒嗎”
博士是個妙人,“遇酒且呵呵,人生能幾何2到了我們醉仙樓,豈能沒有好酒。老先生您中意東陽酒,金盆露、麻姑酒、蘇州小瓶還是秋露白”
孫太醫瞄了眼燕凰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