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錦瑤嗯了聲,任翠巧擺布。
收拾妥當,韋氏與裴錦瑤用罷早飯便出了清芳院,往榮泰院走去。
行至游廊,裴錦瑤向陳嬤嬤使個眼色,挨近韋氏,輕聲喚她“娘。”
陳嬤嬤曉得裴錦瑤有話要跟韋氏說,與翠巧落后兩步,跟她二人拉開了距離。
“嗯”韋氏給裴錦瑤攏緊風帽,“我兒是不是冷要不再加個手爐”
裴錦瑤搖頭,柔聲道“娘,大伯母這人不能得罪狠了。明督主勢頭正盛,舅父或是爹爹有事求到明督主,難保她不會從中作梗。”
韋氏欣慰的笑了笑,道“我兒懂事了。”
雪越下越大,韋氏的聲音似是飽含水汽,悠悠傳入裴錦瑤耳中。
“翻過年,你大舅父的商船就該回航了。”
裴錦瑤蹙了蹙眉。
這兩件事有關系么
“明督主參了股的“停頓片刻,韋氏補充道”是真金白銀的參股。”
裴錦瑤了然的點點頭。
沒猜錯的話,韋氏是想說明匡不會為了內宅齟齬影響與韋家的關系。畢竟韋家有能力給他掙大筆大筆的銀子。反觀尹氏,次次找明匡都是為了叫他幫忙解決麻煩事。臘八這天清早下起了細細密密的雪豆子,一點一點給院中結了冰的湖,林立的假山石以及沒了葉的枝椏鋪上絨白的毯。
裴錦瑤散著發,水蔥似得手指捏一管青雀頭黛坐在繡墩上,認真端看銅鏡中的自己。
少女十一二歲,明亮的眼,紅潤的唇,瓊鼻小巧精致,兩道柳葉眉濃淡適宜。五官雖未完全長開,卻也隱約可見將來的絕美容色。
裴錦瑤眸中劃過一絲悵然。
這孩子當真命苦。臨窗賞雪染上風寒,昏迷五六天終是沒能捱的過去,醒轉時便換了她這個來自后世的芯子。
小丫鬟翠巧一面給她梳通長發,一面說道“奴婢方才去提水,瞧見灶上燉著燕窩。一準兒是太太給姑娘預備的。”
裴錦瑤收攏心緒,嗔道“這些日子不是雞湯就是燕窩,生生給我喂成個胖子。上個月裁的衣裳現在都快穿不下了。”
話音剛落,就聽韋氏在門口說道“那就做新的。”陳嬤嬤給她挑起簾櫳,接話道“姑娘正是抽條的時候,吃再多都沒事。”
韋氏笑著附和,“嬤嬤說的是呢。”
裴錦瑤起身迎上前,握住韋氏的手,道“娘,外頭下著雪,您有事著人知會一聲就好了。”
韋氏眼角含笑睨她一眼,“今兒個我得幫你挑衣裳挑首飾。”
裴錦瑤的祖父裴顯曾任正三品戶部左侍郎。因其正直耿介,在朝中頗有幾分賢名。
裴顯膝下兩子。長子裴庭文,次子裴庭武。裴庭文從進學到入朝為官皆平平穩穩,沒有大作為也沒什么大波折。
裴庭武聰慧機敏,有人斷言,他若成才便是文武全才。然而人算不如天算,裴庭武面前明明是一條通天坦途,卻因他騎馬摔壞了腿而斷了仕途。裴庭武整整消沉了兩年,娶妻韋氏有了長子裴瑥之后才徹底振作起來,一門心思經營生意。
他讀的書多,人又精明能干,再加上金陵韋家暗中幫扶沒用多久就在京城商賈中占有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