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掌柜含笑點點頭,扭臉下了樓梯。
沈惟庸推開門,佘涪正端著碗吸溜餛飩湯,四目相觸的剎那,兩人都笑了。
“善利,你今兒個休沐?”
佘涪放下餛飩碗,起身相迎,“近來沒什么事,出來喝完餛飩回去接著下棋。”
“喲,挺清閑吶。”沈惟庸撩袍坐下,佘涪給他斟上熱茶,“清閑日子不好過啊。心里頭沒著沒落的。”
沈惟庸挑起下巴,指了指對面的位子,“坐吧,你吃你的。我那碗很快就送上來了。”
“您也要的小裴秘制餛飩?”
沈惟庸端起茶盞抿一口,“說是秘制也不知道什么餡兒。”
“小白菜、豆腐,香菇、金鉤海米。”佘涪舔舔嘴唇,“鮮靈的很。”
聞言,沈惟庸放了心,笑呵呵的說道:“是凡沾上小裴倆字肯定錯不了。”
“那是。裴神機使嘴巴刁的很。”佘涪給沈惟庸續上熱茶,小心翼翼的發問,“邵皋的事兒,您聽說了吧?”
他早知道了。沈惟庸沉著臉淡淡嗯了聲。鬧出這么大動靜,皇帝陛下灰頭土臉,小裴倒是痛快了。
佘涪見他面色不虞,話鋒一轉,“算算日子,裴神機使應該到遼東了。這回池太醫有福了。能從禹城一路飛到遼東。真叫人艷羨。”
沈惟庸心馳神往,“可不是嘛。在毯子上下下棋吃吃茶,優哉游哉,美啊。”
佘涪頗為憂慮的說道:“據傳遼東大行巫蠱之術。裴神機使勢單力孤,不知能否抵擋得住。”
沈惟庸眉梢輕挑,目中含笑,“傳聞而已不可盡信。換句話說,如果沒有此等傳聞,豈不是沒了調派裴神機使去遼東的借口?”
佘涪將沈閣老所言在腦子里過了兩遍,旋即恍然,“您是說……巫蠱之術是假的?”
沈惟庸睨他一眼,“善利,我什么都沒說,你什么都沒聽。”
“是,是。我省得,我省得。”佘涪垂下眼簾盯著碗里吸飽湯水的餛飩,搖頭慨嘆,“裴神機使不容易啊。”
“裴神機使不容易,皇帝陛下也不容易。”沈惟庸抿口茶,“咱們更不容易。”
佘涪緩緩頷首,“都揣著明白裝糊涂,都不容易。”
話音剛落,俞掌柜在外輕輕叩門,“小的給您送餛飩來了。”
沈惟庸嗯了聲。俞掌柜推門而入。將熱騰騰的餛飩并幾個小菜擺上桌,道聲:“您慢用。”躬身退出去。
佘涪拿羹匙舀起一個餛飩放進嘴里。沈惟庸不急著吃,先啜了兩口湯。
果然鮮靈!
沈惟庸胸中郁氣頓時消散。吸溜吸溜一碗餛飩落肚,面頰浮起紅暈,額頭也冒出細汗。
“真痛快。”沈惟庸長長舒口氣,用手點指著空碗,“小裴秘制名不虛傳!”</p>